“你今天应该轻松了吧?”男人对女人说,“忙了这么多天,终于考完试了。你考试不要紧,害得我都跟着紧张。”
“是的,今天是轻松了,”女人一边拖地,一边笑着说,“今晚彻底放松,一会把卫生打扫干净,我就准备享受一下,干些自己喜欢的一些事情。”
“我知道,喝茶看电影。要不要我给你去买份瓜子?”男人笑着问。
“哈哈哈,果然知妻莫若夫也!”女人笑着说,“我的要求不高,一个干净舒适的环境,一边看电影一边共情。”
“我负责打扫卫生,然后洗澡。晚饭就是你负责了。”女人笑着又补充道。
“知道。”男人一边说一边切着鱼。
晚饭炖了黑鱼汤,男人说专门给女人补一补。
女人笑一笑,知道他说的既是事实,也带了几分逗笑的夸张。
“碗先放到水池里,一会儿我来洗。”晚饭后,女人说。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洗了几个无花果,坐着沙发上,空调将室外的闷热隔离开来,自觉十分惬意。
在电视上选了一会,最终选了一部电影《暖》。简介上说这个电影是根据莫言的小说《白狗秋千架》改编的,在东京很受欢迎,得了好几个日本的奖项。
日本的电影感情细腻,冲着这几个日本奖项,何且又是莫言的小说,富于乡土气息,女人觉得值得一看,于是定下心看起来。
电影背景是上世纪偏僻的徽村水乡,沟河星罗棋布,细雨笼罩缠绵,冬季的苇花荡从近及远望不见尽头,打谷场上竖着高高的秋千架,荡秋千和看戏剧是水乡人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漂亮的女孩暖和男孩井河青梅竹马长大,关系很好,井河一直恋着暖,暖也喜欢井河,假如没有省剧团的武打小生出现在水乡,暖大概率会嫁给井河。
暖人长得漂亮,戏又唱得好,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县剧团的正式演员。省剧团来水乡巡迴演出,舞台上的武生扮相帅气,唱腔武功赢得了阵阵叫好声,也在暖的心中荡起阵阵潋滟。暖不自觉地被武生吸引,向武生靠近。这时候的暖眼中只有武生,没有井河,井河在她眼中成了透明人。为了看武打小生,暖甚至逃课来看戏。
“她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井河倍感失落。
武生也为美丽的暖所吸引,田间小径上,武生禁不住将脸低下,亲吻了暖。
除了井河外,放鸭子的哑巴也暗恋着暖,不过哑巴有自知之明,他所能做的就是把鸭蛋积攒下来,准备送给暖。
省剧团在乡村的巡演结束了,武生也跟着剧团要走。暖跑去找武生,可武生却无法带她一起走,他送了暖一面小镜子,说过一段时间,他会回来接暖。
武生再也没来,井河和暖两个人都成了失恋之人。井河劝暖忘掉武生,因为他是不会再回来的,可暖却执拗地要等。
暖原本的目标是考上县剧团,可因为武生是省剧团的,所以她没有参加县剧团的招生,一心地守着武生来接她的承诺。
井河劝暖跟他好,说他会对暖好。暖说如果戏剧武生不来,她就嫁给井河,但井河要考上大学。
暖说这话时是在秋千架上。井河听了暖这句话很兴奋,他也跳上秋千架,高兴地和暖一起荡起了秋千。
两人越荡越高,都在体会那种飞翔的感觉。秋千的绳子已经老化,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终于断裂。秋千落了下来,暖的脚受了重伤,从此成了跛子。
去医院的路上,暖扔掉了武生送的镜子。
井河考上了大学,全村人都为他送行。他给了暖厚厚一叠信封,让暖给他写回信。对暖说,过两年大学毕业,他就回来接暖。
不知是心寒了对武生的等待,还是自卑自己的跛脚,暖并未答应给井河回信。
“如果你三封信来我都没有回信,就说明我们成不了。”她说。
井河给暖写来了第一封信,哑巴兴冲冲地将信送到暖手中。暖读了信很高兴,可是却又将信撕了,扔在河里。留下一脸诧异的哑巴不得其解。
井河又给暖写来了信,哑巴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刚转身准备暖送去,却又犹豫再三,最后学着暖的样子将信撕了,扔在河里。
从此暖收不到井河的信,井河更收不到暖的回信。
井河失落,却又松了口气。他潜意识里高兴暖没有回信,这样他不用信守回来接暖的承诺。他留在城里打拼,娶妻生子,和暖一别就是十年。
十年后,井河回乡了。这时候的暖已是哑巴的妻,俩人有了一个女儿。井河不能心安,他去暖家探望,看到暖仍然保留着自己邮寄给她的一双皮鞋。
哑巴看到井河充满了敌意,另一方面哑巴又觉得当年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撕了井河的信,导致了井河和暖没有成为一对,他良心不安。
哑巴希望弥补,他希望井河此次回来能将暖和女儿带走。
井和已不是十年前的井河,他在北京有自己的妻儿;暖也不再是十年前的暖,是哑巴的妻。井河临走时向暖承诺,说将来要将她和哑巴的女儿带到北京去上学。
影片在井河的忏悔声中结束,井河的独白是这次一定履行对暖的承诺,作为对暖伤害的弥补:将他们的女儿带到北京去上学。
“看的什么电影?”男人从电脑旁的座椅上起身,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一部压抑的电影。”她说。
“那你不换部武打片放松?”在他眼里,只有警匪武打才能让人放松。
这部电影确实让她觉得压抑,这是人性的真实,也是爱情的悲凉。再怎样的爱情,也经不住现实的拷打。
暖和井河青梅竹马,两人有相当的感情基础。可暖看到了武生演员,立即觉得武生才是她的梦中情人,这时候的她忘了井河。
武生答应来接她,却又再也没回来。暖对井河说,“如果武生不来接我我就嫁给你。”井河显然成了暖的备胎。
暖一直是井河的梦想,他一直希望暖能幸福并能嫁给他。井河在武生离开时宁愿武生能带暖一起走,甚至在自己考上大学暖又成了跛子后,他仍计划过两年学成回来接暖。但人受是环境影响的动物,习惯了大城市的井河对暖的感情渐行渐远。暖没有给他写回信,他暗自轻松,因为这样他觉得至少不是自己辜负了暖。其实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回来接暖。
对省剧团的武生来说,他确实喜欢暖,却也清楚认识到暖不过是他生活中的小插曲、小点缀。他类似于二十一世纪所说的三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一面小镜子,一句轻诺,就是他留给暖的记念,让暖痴痴盼望。
哑巴暗恋着暖,在暖撕掉井河的第一封信后,为着自己心底的自私,他撕掉了接下来的所有井河来信。
电影中没有是非对错,只是尽显了每一个人身上人性的弱点。每一个人的生活,最终都屈从于现实。
这是她觉得爱情悲凉之处,毕竟脱离现实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电影真实之处。
男人陪着女人看了一会电影,大致弄懂了一些情节内容。突然问女人:
“你心里以前有过别人吗?”
“我要说没有,你相信吗?”女人笑着说,“但我嫁给了你,不是吗?”
“看来我成了那个幸运的哑巴!”男人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贬的,不是我贬你的。”女人也跟着笑起来。
“为了等一句回来接你的承诺,放弃了参加县剧团的招生机会,暖不是自己犯傻吗?”女人暗想,“女人总归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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