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千洛
胡兰成第一次拜访张爱玲,是吃了闭门羹的。
那时,胡兰成收到好友苏青寄来的杂志《天地》第十一期。
偶然翻到张爱玲的短篇小说《封锁》。
胡兰成震惊之余,不仅一口气读完,并且一读再读。
他萌发出一种强烈的渴望,要找到作者!
就这样,张爱玲的名字,第一次被胡兰成知晓,并被深深掂记上。
胡兰成开始疯狂收集张爱玲的信息,很有现在追星的感觉。
他写信给苏青,对张爱玲的小说大加赞许,并索要张爱玲地址。
苏青答:“爱玲是不见人的。”
禁不住胡兰成苦苦哀求,苏青还是给了地址。
胡兰成如获至宝,兴高采烈去拜访,因没递名片,张爱玲托故不见。
不甘心的胡兰成,把自己的信息写好,塞进张爱玲住所。
张爱玲后来发现,来者竟是文坛前辈,闭门不见,甚是不妥,于是电话相约,前去拜访。
这就有了张胡的第一次见面。
胡兰成惊讶地发现,写出如此漂亮文字的女人,竟如此年轻,且穿戴如此特别,个性。
那一天,他们整整聊了5个小时,相见恨晚,情意绵长。
一个是23岁浪漫情怀的文艺少女,一个是38岁阅尽千帆的风流才子。
胡兰成太懂得,如何俘获张爱玲,尽管那时,他正持续着自己的第二段婚姻。
而,张爱玲,她一直等着的,就是这样的胡兰成。
“我一直想着, 男子的年龄应当大十岁或是十岁以上,我总觉得女人应当天真一点,男人应当有经验一点。”
亲密的日子并不长久,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屈辱狗血,胡兰成先迷上17岁的护士周训德,又迷上了动荡中收留他的斯家小妾范秀美。
胡兰成对自己情事得意洋洋,时常讲给张爱玲听。
张爱玲起初,也曾看得开,在信中对胡兰成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
直到1947年,年初三,张爱玲天不亮,就出发去温州寻胡兰成,却亲眼见到他与范秀美的恩爱亲密。
而胡兰成却说,“谁叫你来的?”,只赶她快走。
终于,多年的委屈爆发了,那一刻,张爱玲心痛若死,直言自己“萎谢了”。
离开温州那天,天下着雨,张爱玲哭了。
分手一事,却拖了许久,许久。
直到,1947年6月,张爱玲给胡兰成写来一封分手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在张爱玲心中,缘断了,怜却未了。
张爱玲对胡兰成说,“你现在就像是受困的王宝钏,寒窑里过的日子亦如宝石的川流。”
所以,她还时常接济他。
即便分手,张爱玲还是附上了《不了情》和《太太万岁》两部电影的30万元稿费,作为分手费。
张爱玲为她与胡兰成的情,画上了有情有义的句点。
但胡兰成却说:“我与爱玲亦只是男女相悦,《子夜歌》里称‘欢’,实在比称爱人好。”
又说,“ 但她想不到会遇到我。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再或我有许多女友,乃至挟妓游玩,她也不会吃醋。”
一个有着童年创伤的女子,一个始终游戏人间的浪子,他们终究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美国耶鲁大学社会心理学家罗伯特·斯坦伯格曾说,一段完美的亲密关系,需要三个组成,激情,亲密,承诺。
激情是来源于强烈的着迷,吸引,是情不自禁。
亲密是愿意与对方坦城,不设防,是亲人般的温馨。
承诺是生活的琐碎中的,排他性的,不离不弃,是责任感。
而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经年纠葛中,我们能看到的,最多是激情,因文字之美而引发的好奇,是倾心相谈时的吸引,是短暂迷恋时的放纵,是胡兰成眼中的“欢”。
而亲密,或许是有过,但张爱玲亲眼见过胡兰成与范秀美的亲密,却知道,他们的故事,结束了。
胡兰成腹痛,在张爱玲身边时,只是忍着,待范秀美到来,胡兰成便说自己不舒服,张爱玲倒显得是个客人了。
亲密或许曾有过,但遇到新欢时,便消逝了。
而胡兰成的承诺,有的只是虚无的一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胡兰成愿给每一个身边的女人以夫妻名份,遇到下一个时,就忘掉已婚的身份,反复,滥情。
予张爱玲的,始终只有短暂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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