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到底哪一年啦,暑假将近一个月的连绵大雨彻底把山川河流搞崩溃了,从爸爸最开始的说“没事没事,看看之后的降雨情况”到面色凝重的说“今年可能要发大水”,从爸爸的从来不太正常的下班,到爸爸的彻夜不归,知道那一年的确要发大水了。
小时候暑假的记忆不是连绵不断的大雨,就是数天的艳阳高照。听爸爸说的最多的就是---不是今年抗洪,就是明年抗旱,爸爸年年总指挥,年年不在家,反正抗洪要抢险,抗旱还是抢险。如果某一年几天的大雨,接着几天的太阳,爸爸就会特别高兴,说今年会风调雨顺。
那一年,的确要发大水了,水利局的全体职工严以待命,24小时轮番值班,爸爸是总指挥,更是不可能回家,24小时呆在局里。作为也是水利局职工的妈妈匆匆忙忙的给我们做点饭马上就回去了。
大姐是物价局,最怕灾难来临时商家哄抬物价,每天上班的任务就是脱掉制服,穿上平跟鞋“溜达”在街上或者到商铺“假装”买货,问价格。如果在不合理范围内,就出示证件,警告卖回合理价格,晚上回来累的脚都肿了。
再看看这时我们家里都是谁呢?大姐夫和大外甥,三姐和我,还有一位小外甥女,这位小朋友哪来的呢?---是大姐夫弟弟家的孩子,为什么呢?因为她爸爸要坚守阵地不能回家,妈妈是政府办秘书处更不能回家。那为什么大姐夫在家呢,因为大姐夫是教师,正好假期放假。每天看着两个未成年小姨子学习和两个幼童。
雨不停的下,各大小水库的吞吐量已经不可能负荷了,一定要开闸放水。
这一天,爸爸妈妈白天一起回来了,爸爸嘱咐我们今天晚上就是关键,让我们收拾东西后听指挥撤离到山上,经过一座大桥时尽量走中间,不要走两边后扩张的桥体,怕撤离的人太多压塌了桥。匆匆拿了点衣服又走啦,准备和同事研究地图,开闸放水,看看往那个村落泄流能达到最小的损失。
所有双职工家庭都是女同志回家,男同志坚守各单位。看看我们一家老小,除了大姐夫,一家妇孺儿童,把妈妈和大姐夫愁坏了,这拿什么东西呢?
即便是夏天,如果连绵大雨,天气也是很冷的。灾难来临的时候要带衣服吧,被子吧,还有什么,吃的吧?那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现成的食品,饼干,方便面呀……,对于只会做米饭的妈妈终归不会做几锅米饭带着吧。这时好容易大姐回来了,说做一些饼吧,紧张中烙了几张糊饼。
我胆小,啥也不拿,一个劲的催妈妈快走,三姐爱自己的东西,把自己喜爱的物品都带上了。大包小裹,一家老小往高处撤离,经过大桥时,水利局爸爸的同事正指挥大家尽量走中间,不要走两边,嘱咐市民不要躲在山体滑坡的地方。看到我们都认识,特殊的关照了几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啦。好在姐夫的学校在偏高处,去学生宿舍住了下来。
这一晚上很紧张,是否能合理开闸放水,保住城市就在这一晚上了。妈妈担心爸爸,因为他们是最后的撤离人员。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不仅泄流成功,而且天空竟然开始放晴了。河水依然那么高,淹没了桥墩,河边竟然有人拿着巨大钩子钩上游冲下来的各种东西,嘻嘻,好危险呀。
一切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我依然要每天写暑假作业,我问妈妈:如果大水冲走了作业多好呀。大外甥依然懵懵懂懂的玩玩具。妈妈大姐夫又恢复了每天“看着”我和三姐学习,爸爸依然在单位处理后续事情,给村庄报备财产损失,合理赔偿。
长大了,我们姐妹陆续的考上大学,但是由于小城市师资水平一般,没能考上最顶尖的学校。有时候假装埋怨爸爸,说如果您当年不回通化,在更大的城市,师资水平就会高,以我们的聪明度会考得更好,都是您耽误了我们·。
是的,爸爸一生热爱小水利事业,小水利几乎在小城市,必须有山川河流,所以从葛洲坝回到长春,又从长春回到长白山,但是绝对利国利民。水电站不仅能发电,而且雨水多的时候蓄水,干旱的时候开闸放水,合理调配水流量,利于农作物的丰收。
在我的记忆中,爸爸经常不在家,经常下乡,修电站,一旦星期天在家,经常领着我去晒图纸。我工作后所使用的电线什么0.75 cm²啦,1,0 cm²啦,和爸爸电站上使用的大电缆真是小巫见大巫。爸爸一生修了11个水电站,如果3年建一个,他的一生真的都是在修水电站的道路上。
妈妈有时候管我们学习实在是伤透了脑筋,抱怨爸爸要不不在家,在家也不管管女儿,爸爸笑着讲:我可不敢得罪我的女儿,每个女儿都那么好,舍不得管。妈妈无语。
在我们的眼中,爸爸是聪明的,能干的,真诚的,勇敢的,尽责的,但是爸爸是最慈爱的。
谨以此篇献给我的父亲---一个普通的水利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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