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狂想曲

第一次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是从医生哪里，而是在又一次的头痛欲裂之后（最近又更加频繁了）。就像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被印刷成千上万分发出去的快乐和成就感不是我看到了这一幕，而是在我打开又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认认真真写下第一个字时。

    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想做一些记录。期待的还未发生的，就让它们在文字里一一实现吧！

    这是我在简书上第二次开通账号。几年前这个应用刚上线时我下载过，可惜那个适合对大篇幅文字“过敏”，没有耐心看下去，后来就闲置了。这一次，我打算用它来谱写这首狂想曲。

末日狂想曲

截取哪个时间段作为此曲的第一节才不会那么突兀呢？让我打开手机照片图库翻翻看：滑动期间，一张我穿着黄色小马甲，看起来像“劳改犯”的照片显得特别扎眼。回想那一个月，还真有点“坐牢”的意味。当然，不是真的“坐了牢”，坐牢时没有机会拍自拍照片的。黄色的马甲上还印着某某教育。

      应聘这个机构还在等待回复时，我对“特殊儿童教育”充满了崇高的道德主义幻想。“有爱”是我幻想的关键词。是的，这是一家专门指导培训特殊儿童的“教育”机构。特殊儿童在这里接受感统和文化科目的训练，以让他们能够达到可以融入正常学校的水平。在独立指导这些特殊儿童学员之前，新入职的“训练员”（——我更愿意将这里的老师称为“训练员”，而不是教师）会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上午是体能培训，主要练习以后指导学员时会用的内容。例如拍200个排球不许停不能掉球训练，跳200个跳绳不能断训练等。下午则是跟课，跟着由训练员和学生组成的一对一组合实际了解机构的训练内容，接触这些特殊儿童。一切似乎没什么异样，可为何会令后来的我觉得有“坐牢”的意味呢？

      一切得先从训练对象和训练内容说起。

    训练对象是些特殊儿童，大多患有多动症自闭症这些日常生活中只是听过，但未曾体验的病症。有把这些病症美化了的话，称特殊儿童是“来自星星的孩子”。正常儿童可以容易做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有时候比登天还难。因为不是打算写科普文，对于这些病症，就不再作过多地描述。

    训练内容包含体能训练和文化科目训练，都是按照等级来设置的。体能训练主要是针对他们的感统失调，除了有我作为新训练员时培训的那些项目，还有对于正常儿童来说有点近乎体罚的“跳台阶”等。文化科目训练先从最基本的握紧铅笔开始——对于很多这样的孩子，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很好完成。来参加训练的特殊儿童一般会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其中包含了体能和文化训练。而具体的课程训练目标都是由机构的校长亲自制定的，完成制定的目标后会有组长录制视频，通过视频录制审核达标后，会逐级升级训练的要求和难度。这些看起来没什么不妥：训练这些孩子的体能，以让他们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身体，拥有独立自主生活的能力；训练他们的学习基本条件，适应以后的学校生活。

      是不是我自己没有适应这里的训练，感觉像坐牢呢？也许有这方面的因素吧！

    然而， “坐牢”的不只有我，还有这些孩子。训练他们不容易，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就在完成这些既定的学习目标时，训练员的耐心被逐渐消磨殆尽。校区是有监控的，家长可以在办公室看到孩子们的训练情况，但是卫生间是没有的。偶然的一次，我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打骂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感觉不对，错愕没有写在脸上，我把疑问写在心里，也没有很英勇地踹开卫生间门，冲进去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这些本已经很不容易的孩子！我也可以理解，没有在时间内完成训练目标，训练员是很烦躁，而哭闹不配合的特殊学员们很有效地加剧了训练员们的这种感觉。

      体罚已经在正常的小学明令禁止了，然而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正常的训练，也是煎熬的。文化科目的时候，一对一的课桌挨得很近。在我离开之前的几天，我听到两位训练员的对话。“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把大便直接喂到嘴里？”“是啊，你别说了，昨天晚上给我恶心坏了。赶紧这个月带完给我换学生吧！”他们谈论的这个学员，我之前见过，据说来这里训练很久了。他为了能够逃避体能训练，总是做出各种出格的举动。有一次我路过他们的体能训练教室，他指着我说，“我要这个老师带。”据说，这也是他的管用“伎俩”。

      训练中总有“不听话”的学员，老训练员教授给我们的技巧是：找一个他最讨厌的训练项目，不听话的时候就让他一直做来“驯服”。是啊，驯服，不是小王子驯服狐狸，是训练员驯服学员。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我在心中升起无数个问号：我们真的要这样对待这些特殊儿童吗？我们真的只能这样对待这些特殊儿童吗？我们还有更好的方法带他们认识这个世界吗？怎样做才是更合理的方式？这些训练员的心理不需要解救一下吗？不参与，是当时的我能做出的最大的妥协。然而，我希望未来的我，能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末日狂想曲

      记得多年前有一个高考考生，作文是用甲骨文儿写的，因此获得了高分。大家都接收的是普通的正常的教育，而他因为剑走偏锋找到了一条捷径。虽然学习甲骨文也付出过努力，但是如果大多数人都懂得使用这样的招数，还能有用吗？

      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一条新闻？现在普通正常的教育越来越“普通”。你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不同的机构学同样的英语，不同的机构学同样的奥数，不同机构学同样的乐器，不同的机构学同样的舞蹈，不同的机构学同样的绘画……你可以说，他挺喜欢的，看起来很有兴趣。当然这种情况也挺不错，至少乐在其中。

      而还有一些孩子，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不喜欢，不习惯，学不会这些大众化的知识技能。没有乐在其中，课程就此中止了也还行。就怕孩子有抵抗情绪，家长还是一味地不管不顾继续带着不开心的孩子在各个机构中来回折腾。幸苦了自己，也没好着孩子。

      孩子的纯粹的开心，这是孩子应该有的属性。连这个属性都没有了的孩子，未来还能更好？省省吧！根本没有线在那里。别为了那不存在的线，耽搁了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学不来的孩子，就让他好好玩儿！怎么开心怎么来。连心都打不开了，以后甭管做什么，也都是挺受罪的事情。同样的，一个积极乐观开朗热爱生活的孩子，以后甭管做什么，生活对他来说也都是有趣的。

      我真真儿的见过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应该才10岁不到，多么天真烂漫的年纪！前额的头皮就已经被自己给扣秃噜皮了。妈妈还在一个劲地给他到处报名补习班，毫不在意。焦虑，这个词，你认识它们可能很早，可真正体会到也是到成年以后了吧？然而，焦虑现在已经如此的低龄化，小学还没毕业呢！救救你的孩子吧！不是他的成绩，而是他的心灵。

      我现在不是要鼓吹什么学习不重要。学习当然重要。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非常重要。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孩子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讨厌学习，这对他以后的成长是百害而无一益的。

      如果标准化教育孩子没有很好的适应，只能说明你的孩子不适合被“标准化教育”。

      不跟任何人做比较。只让自己一天比一天好就行。在进步，就可以。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棒了。

     

末日狂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