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一個歪果仁朋友幫我搞定了。」
前幾日,就這麼一條信息,後面還跟著能恰好表達出C的心情的得意笑臉emoji,嚇得我差點把橙汁噴在電腦屏幕上。
C是一個留學研究生,她來加拿大不久,前後日子算算也就兩個月不到。她剛到加拿大時第一個認識的是我,我也就成了她生活上的學姐。
我說不上是一個已經玩轉加國的小留學生,但起碼清楚基本生存法,更加知道作弊的定義與後果。因此她那一條信息一出現,於我而言簡直晴天一霹靂。
我顫抖著將聊天信息划出,看著C那些對於閱讀概括功課的不滿與糾結到最後那一句似乎一切難題迎刃而解的——
「我找一個歪果仁朋友幫我搞定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我忙打字。
她回復也快:
「我讀不懂啊,這樣下去我會交不了作業的啊。」
「反正幫寫一個而已,不會被發現的!」
似乎這也不是第一次,令我驚訝的是這種事似乎沒有一個盡頭。
當我還在高中時,有個對英文寫作特別苦手的朋友T曾經要我幫她寫一篇論文。
T說那是明天上課就要交的,她有了大綱卻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她還說我寫完了她會改一遍,不會讓老師發現。
當時她的樣子很無助,一遍一遍說她不會寫,說她很累,說她不舒服,我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結果第二日,她的老師還是發現了這篇論文的貓膩,但念在初犯不作追究,只是把T的分數降到剛好及格的五十分。
當晚T約了幾個同學吃飯宣洩對這件事的不滿。當時我在場,看著她言辭刻薄地咒罵著老師,說到激動處,還冒出來一句:
「明明是我自己寫的!這老師瞎了眼有毛病!」
而我默默低下頭,無言吃著碗裡的菜。
那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其實我應該感謝老天爺,我原來離被退學、被遣返、學生文件上有污點只差一步之遙。
加拿大的學校對抄襲作弊等行為一直持著零容忍的態度,國際學生一旦被發現抄襲作弊,那是分分鐘被遣返的後果。
很多人聽到這種消息,第一個反應是安分守己;但也有很多人對這種信息置若罔聞。
後來上到大學,有些小課總有幾個同學會問我要功課的答案——在老師檢查一日前。有的甚至不知道客氣,直接甩一句:「把你的答案拍照發給我吧。」
我無奈搖頭,我辛辛苦苦做的成果難道活該被你抄?
然后他們就會作出耍賴的語氣,哎呀我不想寫啊太累了!我還有這個那個assignment沒做呢要累死了!
哦,那我又有什麼義務救你于水火呢親愛的?
他們見我不給,時間久了便暗暗在朋友圈中傳開:那個人哦,別跟她做朋友,自私到死。連一點小忙都不幫,冷血!
有一兩個跟我要好的初初還為我說兩句話:
抄功課你要人家怎麼幫?幫了就是陪你一起遣返啊先生小姐。
杞人憂天!你不說我不說根本沒事,還不如說她自己學了好的不願意分享。
不信加國學校抓抄襲舞弊的人不在少數,久而久之,對於這種言論,我們也就學會了一笑置之。
你們根本不是累,根本就是懶吧——有時我很想對那些人說這句話,不過始終沒說出口。
這種懶,給了他們「累」和「不懂」的理由,讓他們安心于照搬他人的勞動成果。
C跟我說她找了個加拿大人給她寫功課,我愣了愣神還是跟她曉明利害,然而人家並不在乎,反過頭指責我杞人憂天。
「誰會看出來啊!他寫給我了我還會改一改的嘛!」
此話說的似曾相識,我張了張嘴,卻是無力將當年那些個事告訴她了。
終究我只是提醒了她一句:「你就算有本事讓那人給你代寫一個學期的功課和研究論文,但你考試怎麼辦呢?你的寫作和他的寫作,之間的差異會被教授看出來的。」
她一連發過來幾個大笑的表情,隔著屏幕我都能感覺到那一份滿不在乎。
「我是工科的,考試不會像你們社科一樣長篇大論寫論文的!不要擔心!」
我深吸一口氣,反手將手機蓋過去,熄了微信的信息。
有時候我不禁想問:「難道你們認認真真自己研究一篇論文一份project能給你們減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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