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公司做paperwork,我忽然感觉到一个能把无止无休的会议纪要、精神指导文件、统计数据和pre稿做的漂亮的人(和他/她的作品)很性感。
然后我想起了上一个让我觉得性感的事件:梦想家——某人对喜欢的某事,拥有近乎偏执的浪漫。
再回顾,往上翻一件性感的事:游戏打得好。
说出来不可置信,随着时间线的延伸,我对性感的定义的审美实际处在一个退化的过程中。也就是说,就私人的官能感受而言,paperwork流畅优雅的没有偏执的浪漫来的性感,偏执的浪漫又没有游戏打得好那么性感。
这种审美的退化,换功效主义角度又是一种进化。通常的状况是,我们面对世界几次三番的痛扁,从感到惊异、进行异常处理到逐步融入然后胜任的过程——完美成熟的过程。
“我们终将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非常土,只有尊师能把俗句具体成诗歌。成年这么久,其实我不是很想再像正能量博主一样讨论人皮面具糊糊涂涂摘不下来,或者渲染此间被世界改变的痛苦,只是打从心里害怕如果连性感都尊崇功能主义,世间该少了如何的极乐。
小时候我们都喜欢黛玉胜过宝钗,喜欢黑色只是因为它是黑色而不是因为它显瘦,长大了却失去了一份能断言美的自信感,活像一头田间被锤了蛋的黄牛。如果连像“性感”这样的纯粹官能韵味都演变成“外企中高管比独立电影梦想家好,独立电影梦想家比不学无术的游戏玩家好”,那可真让人难过。
后来,为了消弭这份难过,我花了很多时间去网吧玩绝地求生大逃杀(吃鸡)(即使我已经用了前半生证明我是一个永远不能拿角斗士/fps打不准/moba下手的下等玩家)。
通常是踏着十公分的尖头高跟鞋去,露趾缝的、踏在地板上蹬蹬响的那种。穿戴是像刚从公司走出来的吊带连衣裙和西装外套,橙色的、条纹的、长的短的,裸腰的,配上庄重的耳环和项链。妆也仔细画过,眼线眼影睫毛膏一个都不少,眼窝下面更要刻意晕开一些无辜感的红色眼眶。
那种隆重感,怎么说呢,一眼看去像是个悲伤而用力过度的剩女。
要说时尚感和趣味感,像Manami那样会抱着玩味态度层层叠叠搭配衣服的日系少女当然更甚,但像我这种只会露深V、穿紧身裙、无脑高跟鞋的阿姨,在穿搭间显露出的过于用力和无能为力倒也有些特别的拙朴可爱,甚至有些感人。
总之,我去网吧上网——这可真是我最精致和漂亮的样子了。
买一瓶巴黎水,头发潇洒一夹,耳机一带,从3k米高空一跳,在雾间、在水中、在枪林弹雨间,在模糊的音效间,荷尔蒙燃烧,心跳,去死,去庄重完成我神秘的性感仪式。
寺山修司说,当那些传奇的街头魔术或表演被框入戏剧,就代表着人类追求异能的梦想被政治封禁了,永远永远封禁了。
而那个方正盒子里的性感,跟被封禁的自由写在一起,又能获得多少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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