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们分享了与孩子沟通的故事,可是忽略了家中同样需要沟通的老年人,“乌鸦反哺”今天我们来看与老年人的互动。
以前,父亲常说:“想当年……”
这个“想当年”,是父亲开启在大陆流亡史的口头禅,他总是说:“我在济南的时候呀!只有二十来岁,那日子太苦了,头上插了一根草,蹲在城墙下,一天赚一个窝窝头。你爷爷带着一家人,跑到开封去了,咱们家当时在开封,倒了大楣了,竟然死了七口人。你几个姑姑被绑票了,你二爷爷去救她们,被土匪杀掉了。你奶奶气急攻心伤寒,死的时候才四十岁……”
以前的我,听到父亲讲家族历史或个人经历,我都要他别再说了,或者假装自己在聆听,但是心不在场了。从小到大,我面对父亲“想当年”,总觉得两人相处在无交集的平行世界,活在相邻水族箱的同种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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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父亲仍常说:“想当年……”
现在的我,内化了对话的精神与技巧,成了他的好听众。倾听父亲,聆听他回忆的碎时光记忆,在面对他如泥淖般重复的内容之余,又能切入新细节;面对他偶尔夹杂的抱怨,与他同忾抱怨之后,还转入新话题。这父子互动,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有话可讲,无话不谈,我们总算是活在同个屋檐下的家人了。
如何聆听父亲?我发现,当我肢体和谐,神情专注的倾听,彼此的距离就近了,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主动保持好奇,对眼前的生命好奇。我好奇父亲的故事,好奇他的选择,好奇他的决定,好奇他的感受…。
当我懂得专注好奇,对生命产生敬意,我对父亲说的每段话,都想探究,彷佛阅读一本令人充满惊奇的“家书”。
对事件好奇
话说那天,父亲又“想当年”了,说到他逃到济南的苦日子。
一旦我对父亲的话匣子,有了深深的好奇,他一如既往的故事,听起来就有不同的韵味。我对父亲的经历好奇,便问:“爹呀!等一下。你人在济南,不是吗?那怎么会知道家人在开封遇难呢?”
父亲惯常的言谈,被打断后,将回忆拉到非惯性的轨道,思索后,说:“我接到你爷爷拍的电报……”
透过我好奇的问话,父亲搜寻遗忘的片段。这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原来爷爷以电报传达凶讯呀!这噩耗肯定如匕首,深深划伤了才二十啷当岁的父亲。父亲与家人各自东西,飘零济南,年岁又那么苦……
我对父亲所言,有更多的好奇了,便问:“你,那时很震惊吧……”
“那当然震惊啦!我哭了不知道多少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那你日子怎么过呢?接到电报,你还苦蹲在城墙下,头上插根草吗?有继续去打工赚钱?还是继续去上学吗?”
父亲内在有很多感触吧!他才说:“日子当然要过下去……”
我好奇父亲的经历,好奇他遭遇事件后的反应,或更深处的心情。这点在我与俊彦、孝宣的对话,亦是同样的状况。我好奇俊彦发生什么事,从事件里看见俊彦处境,知晓事件的来龙去脉。又如,侄子孝宣捡了一颗石头,我好奇他的发现。这都是在事件里探索。
“好奇”宛如“回忆棒”,非常受用。善加使用,正如同我带领当事人,重新阅读自己的故事,也让我了解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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