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转身（生）
哥， 去年今日，凌晨四点，天色麻灰，电闪雷鸣，我奔跑在空旷的街头……从娘家到你家，是一段不足一公里的路程，我跑的踉踉跄跄，恍若隔世。娘的旧雨伞，在风雨中有些凌乱，遮挡不了如柱的雨水。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雨，下进我的心里，淋湿了我的整个世界。
在你家的院门口，我蹲下来抱了抱自己，远处一条流浪狗坐在屋檐下淡漠的望着我。这个冰冷的早上，我莫名的从这只和我一样被淋湿的活物这里汲取到些许勇气。抬起被雨水浸湿的腿迈上你家的台阶，哆嗦地按下你家的门铃……进屋，你转头和我相视一笑，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重新落了下来。给你倒杯水，坐你身边，你说冷，我用被子裹住你的双脚紧紧抱在怀里，又想起儿时坐在你脚上的娇憨，再次泪目……早上八点半，雨过天晴，你去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哥， 娘的茶几上执着地放着你的几个烟灰缸，还有半包未抽完的烟。我偶尔回来小住，住在你住过的屋子。半梦半醒间，恍惚你就坐在我的身边，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隐约有一两声微弱的咳嗽声。夜半，爹娘的叹息穿墙而过，重重敲击着我的心，我的白发和娘的白发在梦里痴缠……
一日，我整理老照片，找到2张全家福，是那年回榆次老家照的。一张是咱们一家五口，另一张是整个大家族的，那时爷爷还在，那时爹娘还年轻，那时你16岁，我12岁，照片里的我们都笑的很开心，你站在我后面，照片里透着踏实的温暖，微微泛黄的照片还很齐整，我们的日子却变得漫长而忧伤……
13593010668，你用了将近二十年的电话号码像长在我的心里，有时会情不自禁的去拨打，每次拨到最后一位戛然而止时，耳边想起的是急刹车车胎划过地面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那一日，我最终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手，给你发了一条微信，发送成功，心生期待……
农历二月二十三日是你的生日，那日娘给我打电话说吃糕。吃糕，吃糕……娘且说且哽咽了……
哥，我们在梦里见过几次。一次我端一杯牛奶执意让你喝下，你笑着说病已好不用喝，我看你气色如常就放心了；另一次，娘抱着生病的你哭的昏天黑地，我站在一旁无所适从；印象最深的是最近的一次：你从对面走来，锦衣华服，头发黑亮，旁边跟一小斯，路过我和娘的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们，径直进了一幢雕梁画栋的建筑，一会儿又打我们旁边过去，我和娘的存在好像空气般被你忽略，我清晰地听见跟在一旁的小斯哈着腰称呼你为锦（锦，金，晋……）先生，娘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伸出去拉你的手，生生停在半空……你已然不是娘的元孩，王家的恒驰，更不是江湖上的二哥，你是jin 先生了……jin 先生转身的一瞬间，我不再悲伤……后来在回同的路上和先生说起梦境竟然能情绪如常，不再未语泪先流，虽然还有些难过。只是对于那个汉字jin, 还有些纠结，应该是锦吧，因为一切都发生在春天……
隔着一抔黄土，我重重的叩拜三次，不着边际的想起李商隐的一首《无题》：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哥，锦先生，惟愿永安长福！！！
2019年5月7日农历四月初三
周年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