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幕布是深海蓝
灯光是桦树白
地板是丝绸沾了青苔的墨绿
我是承着你指尖划痕的玻璃
你像若无其事穿梭的水
漫过新铺平的纸张
我喜欢你招致沉默的伏笔
神情未定,信马由缰
——《非左岸》
我站在一个不算冷清的十字路口,焦急的看了看前面过来的路。
现在,城市都酣睡了吧。我只身一人,行走在狭窄的朱瑾路,像极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这个无人的大街上游荡着。好吧,我可算是无家可归了……
夜真是寂静一片。暗黄的灯光显毫无生气,疲惫懒散地照着光溜溜的大街。我路过了那略显高挑的路灯底下,于是大街上就有了斑驳的影子在晃动,好似一个灰色的梦……
偶尔会碰见几辆停在路灯下的汽车,我便会很惶惑地在灯光下晃动着,就像玻璃片扔进水中的样子,在水中忽左忽右地飘忽着下沉,不时地闪出一道微弱的亮光……
路旁的铅灰色大楼里灯火通明,瞬间把夜晚的一整块黑色分割开来,仿佛是从拥挤的黑暗中挤出来的那么一点光明。夜的神秘感就在屋外,灯的...
而现在越是风定云静,心里却越是涟漪阵阵,不知怎么,很害怕,身体慢慢蜷缩成小猫睡时的状态,紧紧的抱住双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我内心的孤寂...
就连呼吸的空隙都还会冒白色的雾气,我站在这里穿着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就像一个笨重的鸵鸟,那如黑曜石般澄景耀眼的黑瞳,忽闪着一层冶色,我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在路灯的照耀下,那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
我不自在地缩缩脖子,恨不得钻进那暖和的衣服领子中,可是我没有,却倔强地露出脸,就连我也受不了地跺脚,不断的哈气,搓手……
那天色是暗了一种层次,路灯亮起,照着雪白的地面上恍如白昼,街上几乎没有人经过了,空荡荡的一寂静。
我缩紧身子,握着的奶茶杯子早就被自己无声无息中捏扁了,指甲像是嵌进洁白的杯身,感觉现在的我就像一座雕像,若不是呼出的薄弱雾气,恐怕很难判断。
那安苒呢?自分别以后她早早的回到了屋子里,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站在那扇落地玻璃窗旁,冷风吹动着她头发,凛冽桀骜的眼神,细细长长的眼,局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精致的五官,却还是显得那么苍白,只有那一眼浓厚的昧情……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摇摇头,微弱的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眸时却仍然是一片的冰冷,挪动僵硬的身子慢慢的走着,细碎的步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嘎歧嘎歧的声音,安苒的身形微动,还没回过头就看到了那朱瑾路上仍未归去的张漾……
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下楼去……
”张漾,怎么还没回去?”
”安……我,我… 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我欣喜的转身看着安苒,没由来的眼眸微转,看着眼前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心里期盼着的她能像以前那样安慰自己,可是,她没有……我依然站在她的面前,下意识的探头,似酝酿了很久,声音飘渺如风,”安苒,我们去走走吧,”
安苒身子一紧,低眸踢踏着水泥地面,不安渐渐笼罩着她,酝酿的眼泪围着眼眶转圈圈,抬头看着张漾的背影,连正面都那么吝啬,漠然的心情,幽幽的透过心底,风的声音足以回荡安洛很清晰的看着他的身形颤抖了一下,可是,她还是听到了他说,安苒,对不起,我……”
安苒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死咬着嘴唇就是不要眼泪掉下来,原来,一切再也回不去,那肓什么好贪恋!
我还是回了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能在她眼里看到一丁点的不舍,看到一丁点心痛,可是什么也没有,她那漆黑的眼眸里似平静的河面一样波澜不快。没有多余的逗留,我一直往前走,身形再也没颤抖,没回过头。
“张漾,你想要……恐怕,那么以前再也回不去了。”安苒缩缩鼻子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身体里如同失了魂魄,看着快要里透的天空,苦涩的笑了笑,眼泪终究顺着脸庞掉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她蹲下身子,看着眼泪慢慢蒸发掉。不远处的背影伶住身子,身形颤抖着,久久不离开。眼泪还是肆意的往下流。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好像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快要落下去的月亮还在黑黝黝的树梢边缘绝望地徘徊,那河水不时地向上泛着银光,没有一丝风息,然而树梢微微摆动,林荫道旁的树木和恍如幽灵的雕像在其间投下长长的、捉摸不定的影子,那铜像的喷泉吐水,沙沙声十分奇妙地穿过广阔寂静的夜。
大街上就我和安苒两个人……
我回过头时候,强撑着的安洛缩了缩脖子,脸埋在毛线领子里,一如既往的跟着我走。 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升起来的缥缈的雾气,路边幽静的紫丁香丛,花还没开,沉浸在月光当中。所有的花,露水沾湿了的,彼此可以分得利落。光与影在澳径上那样混在一起,好像不是树与路组成的,而是晃来晃去的透明的房屋。
“呐,是什么花?”我回过头去,看着安苒,期待着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个啊,丁香,紫丁香……”她说道。
“噢,原来丁香长这样啊……”
说着说着我们路过了一个即将打烊的小店铺,好吧,它是正在打烊……
“等我下,我去去就来……”
“额,干嘛……”安苒,疑惑的盯着我。
我跑了过去,敲打着那小店铺的窗玻璃,“哒哒哒——”,那刚要关上的窗,又打开了,是一个年迈的老爷爷……
“小伙子……有事吗?”他拖着沧桑的嗓音,依旧和蔼可亲。
“额,能给我拿一下那个棒棒糖吗?”说完,我踮起脚尖指着那商品柜上的棒棒糖……
“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打烊了……”老爷爷支支吾吾的,看到了随后来的安苒,“……那好吧,给你……”
我小心翼翼的把棒棒糖藏在身后,安苒走了过来,“张漾,什么啊……有事吗?”
“呐,给你棒棒糖……”我顺手将棒棒糖挪到了安苒面前,正好的挡住了我的脸……
她惺忪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棒棒糖……”她把它紧紧攥在手里,又是一脸的欣喜。
“你怎么,不吃?”
“恩~我舍不得嘛!”她很高兴的样子,像个孩子一样。
没几步路,我们上了那座安和桥,那是一座较老的桥了,我们在桥上走,那水在桥下汨汨地流淌着。桥上的人就把桥当作了路,踩着蹈着……这桥,并不是没有生命的冷冰冰的建筑物,这是一种较意味深长的回忆。
我脑子里仿佛浮现了一个画面,还记得 那个满天星空的夜晚,窗外下起了细雨,我站在窗前,看着街上奔跑的行人,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汽车,脑海里却想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突然,我看见了...
“我们来过这儿是吗?不止我们两个人对吗?”我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什么?我们当然来过这里,那个盛夏,你还说过……”安苒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不记得的事了……”
“那个盛夏?我说过什么?”我反复地扣问着自己,头有点痛……
安苒倚着栏杆,面朝桥下那清澈的水,轻轻地说:“当然……你说过……你永远不会忘记我……”她趴在栏杆放声大哭了起来,越想心里越难受,越不是滋味,冰冷的风使劲的往我身上吹啊,怎么吹也没感觉到冷,她哭了好久,安洛摇摇晃晃身子。
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我试图去安慰她,叫她不要不开心了,我跳上了栏杆,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努力去够到安苒,身子伸出了栏杆大半截……
“安苒,没事吧,你看我……”我努力确认着,做着一个最可爱的鬼脸……温暖的噪音似春风,说不出来的好听,或许是反应过来,露出了她一双略带眼底,肓一丝沁人的暖意我伸手勾了勾安洛的鼻子……
“啊,小心,……噗嗤——”看到我的搞怪,她还是笑出了声来,路灯下我们影子交替在一起,好似亲密。
仰起头,呆呆的望着,路灯上有几只飞蛾在扑簌,那飞蛾扑到路灯的那一瞬,并不是生命的消逝,而是对灿烂光点的点缀……
我想要去摸一下水的温度,是不是也如自己的心一样冰凉冰凉的手,还没触摸到,便一阵眩晕涌上心头,低垂着头不停喘息着……
“你……怎么了……”安苒说完,把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上。
“没……没事儿,就是不知怎的,突然头晕了一 下……”我将头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想试图用冰凉的刺激感缓解。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你这样不行的,”她看起来有点惊慌失措,这可不像她……
“嗬~没事,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我咬紧牙关,勉强的笑了笑,“瞧瞧,你那样子,我没事的……”
“但愿吧……”安苒眉头紧锁,一脸担心的表情。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撑着栏杆,一个劲儿的就坐了上去,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
她拼命的拽着我,扯得我不停摇晃,“快下来,快下来……”
“哎哎哎,我的大小姐,再晃我就掉下去了……”我表示无奈,举起双手,投降……
仿佛世界变慢了一样,我清楚的看见安苒脸上那惊恐得花容失色的表情,她伸出手来,可还是无济于事……
直到那冰凉的水刺激到我的头皮,我才真的认为是自己掉落下来,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水花爆开,还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叫喊……
我正在缓缓地下沉,看到那桥的倒影越来越模糊,我好像回忆起来过往的曾经,不是只有人之将死,才会回忆起曾经吗?
我好像能够听见那我某个物体清脆的撞击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呼喊……
难道,我……要死了吗?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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