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列车

       “这世上永远没有感同身受，针不扎到别人身上，他不会明白你有多痛。”

        前几天从朋友那无意她在读《孤儿列车》这本书，冲着对书名的好奇，我也打开看了看。

        1854到1929年间，自美国东部出发的孤儿列车承载着上万名无家可归的孩童前往中西部地区，他们在沿途各站任人挑选，未来命运如何全凭运气决定。

        就像当事人薇薇安所说一样，“那段经历太丢人，难以解释，也难以置信。那么多孩子像垃圾和废物一样被从纽约的大街小巷搜来，带上列车送往中西部，送得越远越好，远到视野之外。”

        可是这些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没人愿意失去父母失去一个家庭港湾，没人喜欢任由陌生人摆布，寄人篱下的滋味，压抑自我，迎合他人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的。

        因为过上一阵这样的生活，你就再也分不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你对别人的一星半点善意感激涕零，随着年岁渐长，又变得将信将疑。如果没有回报，别人为什么要帮你？

        但这个世界为什么都要怪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呢？寄养家庭的恶劣和刻薄，却要说是孩子本身就有些毛病，说他们是问题少年。既然不是诚心要善待他们，为什么还要领养，说白了就是压榨这些年幼的孩子，就因为他们是个孤儿。

       话说回来。大多数时候，也确实没人会理睬你。你多半会见到人性最恶的一面。你会发现大多数成人会撒谎，大多数人只顾自己；你会发现，对某些人来说，你对他们有多少用处，他们才会对你有多少兴趣。

       于是，你的人格就此成形。你懂的事太多，这让你小心翼翼。你变得害怕，多疑。情感的流露并非自然而然，于是你学会了伪装，假装感同身受。你学会了装模作样，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你看上去会跟众人一般无二，即便心中早已支离破碎。

       那时候的孤儿，要么忍，要么逃跑，说不定走运得很，从此过上幸福生活了呢。不过未来如何只有老天爷知道，运气差点也许是望不尽的黑暗。

        “要知道，时间可收可放，权重不均。某些时刻会在你心间萦绕，某些则消失无踪。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塑造了我，而往后将近七十年无关紧要，与你所问的问题毫无瓜葛。”

       我深刻体会到一个不好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影响是一生的，童年的自己总一步步躲进内心深处。那会我总感觉自己比实际年龄苍老十岁，我懂的事太多，见过人们最卑劣，最绝望，最自私的一面，而这一切让我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于是我学会了带上面具，学着微笑与点头，学着在痛不欲生时装作毫无触动，能跟众人一般无二的谈笑风生。

       对有些人来说，那些正常人措手可得的东西却都弥足珍贵。

       就像对于孤儿来说，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是多么的美妙。因为她拥有了选择权，现在她可以开着门睡觉，随意到处闲逛，不会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会突然意识到，流离失所的多年来，他人明里暗里的指摘和诟病让自己抗下了一副什么样的重担。她仿佛一直在钢丝绳上行走，千方百计不掉下去。而现在，她有了自己房间，多年来第一次安心，就仿佛她一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而且收拾房间的时候，收拾了多少并不重要，也许，其价值在于过程本身：触摸每一件物品，叫出它们的名字，辨认它们的来历，了解一枚发卡或一条挂坠的意义。

        虽然不是所有离别都能盼来重逢，但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从九岁的小女孩，到最后九十一岁的薇薇安始终抱有一个念头——我们生命中那些至关重要的人，将始终守在我们身旁，与我们共度最平凡的时刻。我们在杂货店时，他们相伴左右；我们绕过街角时，他们相伴左右；我们跟朋友聊天时，他们相伴左右。他们从地底飘起，我们一抬脚就与他们交融。

       “说实话，我很感激自己有份能派上用场的本事，也很感激能自力更生。长大成人真是一种解脱。”

       我以前也总是渴望长大，盼望着长大成人，因为我觉得那样就是自由。现在长大成人了，却发现生活会让你措手不及，遇到更多的事情和更多的人，成人的世界，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但说的没错，在某种程度上，长大成人真是一种解脱。

      起码有了自己能选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