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纯粹审美意义上的灵性阅读,欣愉的产生也有两种方式。其一当然是余华所谓的“温暖和百感交集地旅程”,再有就是通过信息量的获取实现理性思辩的快感。
《味道》当然属于后者,这不是说道长的语言性就差了,仅仅是因为在这本书里头,他所提到的奇妙思想暂且遮盖了其他优点。譬如肮脏源自位置的错位,斋戒重在戒口而非斋心。这些散漫而又奢侈的讨论正是前半本书吸引我的地方,同时,小玻璃片一样颗粒分明、闪闪发光的特点也使得本书十分好读。它根本不需要你正襟危坐或者动手笔记,如果开本再小一点,完全可以随便扔在哪里,随时捡起来随意翻上一页就可以开始读。我则是趁着饭毕如厕前十数分钟,每每读上一二,得了三两个奇妙想法,于是欣喜不已。
可能是一种误读,但我仍然愿意把《味道》和阿老的《常识与通识》做比较。这两本书似乎都为我们展示了一种有趣的立场,即,对普世人文情怀的逻辑解构。如果说关于肮脏的“位置错位”理论尚且有其宗教渊源,那阿城用蛋白酶解释“曾经沧海难为水”,则是彻彻底底的“纯粹理性批判”。说实话,这样的阅读尤其使人痛快。不过痛快完了,往往就有了手刃仇敌之后的失落,甚至可以说是内疚——因为那仇家并非就是十恶不赦,甚至可以说是安分守己。
林中有两条路,《味道》当然是笔直坦荡的那条,你尽可享受思维在此驾驶狂飙的快感。不过旁逸斜出的羊肠道并不一定就不好,且不去说“无限风光在险峰”,起码完全没有必要指摘这路是错的。我可以肯定,至少在读音上,去国怀乡、越鸟南迁,也要比地理决定论、比胃与蛋白酶要好听。
不过到了后半部分,道长素来有之的关于社会命局的思考就让我有些头大了。后几篇的逻辑乐趣也不及前面酣畅尽致。甚至在他的《常识》之中,这种趋向更甚。面对时事的评论或许有其意义,但这事情虽然年月日都有,背后的缘由就只那么几个了。单从信息效率上看,这样的阅读也是不甚尽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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