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布告栏讣告,医学教育专家、原中国医科大学副校长韩民堂教授,因病医治无效逝世,享年75岁。看到这个消息,我双眼模糊,异常悲痛。 2019年,我在蒲河路79号的校园里,常常看见韩校长散步,他步态矍铄,目光坚毅,行动中能感觉到他内心中乐观豁达积极前进的力量。新冠肺炎爆发后,校园封闭管理,两年多的时间,再没见过韩校长,没想到这则沉痛的讣告,成为永别。
1988年我留校参加工作,那时他任学校党委副书记,后来我调至学生处,他分管学生工作,从那时候开始,韩书记这个称呼就一直在挂在我的嘴边,印在我的心里,即使他转任副校长后,我私下里也常尊称他为韩书记。
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办公室,在机关楼二楼西侧,座位临窗,与他所在的校部小楼二楼办公室相望。我常看到他从校部小楼出来,到他分管的机关楼二楼的宣传部。那时候,学校领导经常到自己分管的部门转转,对基层工作和人员都非常熟悉。他们不仅到处长办公室,科室也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韩书记下基层的时间更多,几乎每天上下午都能看见他。他虽然很严肃,气场很足,却非常平易近人,遇见了总是和你笑笑,或是点点头,即使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同志。
韩书记做过辅导员,38岁从宣传部提任党委副书记,是当时学校最年轻的校级领导。1993年4月21日晨,我上班刚进办公室,科长告诉我,韩书记找我,让我去他办公室。韩书记不分管我们工作,与我们没有业务管理关系,科长也不知道为什么找我。忐忑中我来到他的办公室,韩书记很客气的让我坐在他对面,笑着说想调动一下你的工作,问我是否愿意。当时我很蒙,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分管的部门后,疑惑地问,学生处?他笑了,点点头,问我想不想去。我很胆怯,也很有顾虑,毕竟我当时是在师资处职称科工作,按当时我科长的话说,是全校最好的行政科,也是专业管理科室,业务性很强。师资处与学生处没有任何业务相关,一个是教师管理,一个是学生管理,风马牛不相及,尽管当时我确实有动一动的想法,因为职称科的工作是全天候,加班是常态,很少有时间看书学习,并且工作很被动,都是按文件执行政策,没有自己思考的空间与发挥能力的余地。韩书记说,前一段时间学校的文艺演出,看你诗朗诵表演的不错,感觉你适合学生工作。辅导员很锻炼人,年轻同志应该到基层熏陶熏陶,为成长打下好基础。你参加工作后,对你有一定的了解,对你认可,你现在表个态,同不同意。韩书记的话让我心里热乎乎的,得到校领导的肯定,不仅受宠若惊,更有一丝暗自得意,觉得这几年工作没白干,得到了赏识。我没犹豫,坚定的表态,服从组织决定。我好像看到韩书记眼中有种意想不到的神态,应该是我这么迅速的答应让他有些吃惊。他说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办。
我转身出来,回机关楼办公室,刚上二楼进到走廊,处长从办公室出来,严厉且生气的喊我,你为什么不回来商量一下马上就答应老韩,你就那么想走!我回来的路上,韩书记已经电话告知了处长。我蒙了,很害怕,我留校是处长面试后同意的,是我这届学生中唯一进机关且是人事口的,处内两个科的科长参与了考核。处长对我一直很好,工作四年多从未对我发过脾气,总是温和悉心地帮助我成长,这四年中处内三个科我历练了两个科室,有一段时间我还在原科室科长休假的情况下,临时回去独立顶岗工作,可见处长对我的重视。那年我结婚时间与他孩子的时间是一天,他要求处里所有同志参加我的婚礼,对我的厚爱却非一般。我竟忽视了处长的感受,直接在韩书记的办公室同意了他的想法。其实处长不会不同意韩书记提出对我的调转,只是认为我不该立即答应,不应该不回来先和处长报告、请示。
调转至学生处后,韩书记为我创造了非常好的工作环境,为我解决了在校内住宿的问题,解决了我小孩入托儿所问题。没有了后顾之忧,在学生处,我全力以赴做学生工作,后来取得的一些成绩,都有韩书记的肯定与支持,包括我在学生处几个学生工作办公室的调转,都有韩书记的意见。
1996年6月,我做辅导员的77期毕业,我是临床医学专业三个班、预防医学班、护理班的班主任。当时召开留校工作会议,研究决定学生留校人选。会议开始,首先研究预防医学专业留校问题,韩书记直接点将,要求我先提出留校人选意见。我提出意见后,再由留人单位预防医学系提出意见,最后综合决定留校人选。当时我们这些一线辅导员,都很钦佩韩书记的工作风格,点我发言,是对一线辅导员工作的高度重视,更是对一线辅导员工作的信赖,这样的工作方式,客观上提升了辅导员在学生中的威信,也提高了辅导员队伍在学校的声望。
2001年,我任86期学生工作办公室主任,我的学生突然出现肺结核病患,且一周内出现3例。尽管当时教育部门对群体性传染病的要求并不严格,可一旦出现聚集性群发,我们都很警惕。我将此事报告给保健科,要求尽快进行处理。保健科很为难,他们没有对学生进行隔离的地方,科长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考虑到发病学生不是一个寝室,而是相距较远的不同寝室,她觉得不好处置。那时候学校正处于学生扩招状态中,寝室非常紧张。科长很无奈,让我自己想办法。我是学生的具体管理者,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直接找到已转任副校长分管医疗工作的韩校长,韩校长马上协调各方,当天解决了问题,对没达到住院标准的患病学生,进行了隔离,避免了后续问题的发生。韩书记看问题的高瞻远瞩,解决问题的雷厉风行,让我非常感佩。
后来我到学校的临床医药学院工作,期间多此与韩校长接触,请示工作,汇报问题,韩校长从长远、从发展、从实际,为我们高屋建瓴地策划决断,其决策的果决、分析问题的真知灼见高瞻远瞩,都让我们受益匪浅。再后来因工作原因与韩校长接触的越来越少,特别是韩校长退休后。前两年,我还请他为我写的一篇文章提意见,他不厌其烦的回复我,我很感激。
新校园的湖水开始融化,学生已陆陆续续返校。老校区的礼堂刚刚恢复使用,校部小楼已修缮如新。学校依旧,我们依然前行。韩校长在这样的年纪却猝然仙逝,让我们很痛惜。二月春寒料峭,春晖亭孤零零地伫立在湖边。学校建设新校区,63期校友从老校区复制了春晖亭,再建在湖边。亭子旁边是全体63期校友的纪念石,那上面有韩校长的名字。冰凌挂在春晖亭的瓦沿上,细弱的风缓缓的吹过来,慢慢消融的冰柱,一点一滴的落下来,那是悼念您的眼泪。
2022年2月26日下午,于境由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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