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小时候的夏夜，白天的暑热渐渐消退，邻里街坊一个个搬着马扎走出家门，坐在一起开始夜谈。而我也最喜欢过去凑热闹，听他们讲各种轶事。这些故事多数是神鬼的内容，我喜欢躺在人群中的小椅子上，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时不时看看路尽头漫漫夜色中的庄稼地，想故事中的鬼怪会不会从中忽然窜出来。大人们的说笑又给了我一种安全感，想着想着就在微凉的夜风中睡了过去，直到姥姥叫醒我回家。

人群中最会讲故事的是老李头，老李头老家是在山上，后来举家从山上搬下来山下平原了。他经常说山里怪事多，下来后反而没那么多了，所以他的故事多是年轻时候的经历。我记得他讲的几个故事一度是我的童年阴影。

第一个故事，水库里的妖怪。老李老家村边有一个水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年都会淹死几个附近村子的人，奇怪的是，淹死的多是水性好的人。

二十多岁那年一个夏天，老李放完羊赶着羊群回家，天色渐晚。路过水库边上时，乍看一对身着红衣的小孩子在水边玩耍，忽而其中一个小孩子落入水中。老李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吓得逃回家中，因为他想起来一个差点淹死在水库中的表哥的回忆。表哥说当时看到小孩子落水，就冲过去救人，结果他跳入水中后，小孩子就不见踪影了。被水浸泡的岸坡突然变陡，表面平静的库水底下却似乎有一道暗流，湍流的水将他整个人往水下拖。幸好有几个路过的放羊人，将皮鞭抛入水中给他抓住，他才得以幸存。他表哥从那次落水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刚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一直说自己看到一对红衣小孩，后来才逐渐好转了。同时他的风湿也加重了。

所以那一天，他坚信自己和表哥一样，被水鬼使了障眼法。同时他水性并不好，就是真看见有人掉下去怕也是不敢下水救人的。老李说第二天白天再路过水库时候，瞅了一眼岸边。岸边灌木丛生，一丛树枝上挂着一件不知谁家扔的破红外套，在风中摇曳着。

第二个故事，亲历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