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呼吸的痛

        风依然执着，雨下得缠绵，就这样没完没了的继续着。 确切地说我不喜欢这雨，细细如织，一幕幕雨帘模糊了双眼，一切似乎都不再真切，雨在这中元节，编织着无穷无尽的愁思与苦闷，渐渐的我感觉说不出的凄婉。

        窗外雨声渐大，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也敲打在大自然每一寸土地上，更敲打在我的眉宇之间。时光不留痕迹的流淌着，说不清的情感伴着风和着雨浅浅淡淡入了心。忽然咆哮的风把雨扯得支离破碎，屋檐上的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掉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水花。

        窗前的老杨树在风雨中挣扎着，摇曳着，枝丫咯吱咯吱地呻吟，雨却装作不知道它们在喧闹什么。我伸出手，将手掌贴在窗上，闭上眼睛，仿佛噼里啪啦的雨点一滴一滴渗进了我的心里，涩涩凉凉，因为这份凉，似乎有张扬的气势，让心里一分一寸的地方都被填满了，再无棱角。

        我翻看着关于母亲的相册，泪如外面的雨，滴滴如泣。我总是想，如果母亲活着，我会怎样，可是，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着如果这种可能。中元节，很多人都去给去世的亲人上坟送纸钱去了，可我没有回去，没有给唯一的亲人去送纸钱，也许忙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最后一次去看母亲的坟是三个月前了，不知道刮了哪股子风，非让平坟。我带上了母亲最爱吃的水果，摆在了母亲的碑前，一锹一锹的土，挖平了母亲的房子，放倒了母亲的墓碑，我双膝跪在母亲坟前，嚎啕大哭，似乎这样，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母亲她都能看得见，能听得见。有人说，别总在亲人的坟前哭，她会地下不安，可我就想让母亲不安，想让她回头看到我。

        家里分的一块地，就在母亲的坟不远处，哪次侍弄那块地累的时候，我都会躺在垄沟里，闭上眼睛，感受着母亲的存在，这要母亲活着，她会喊我回家吃饭，或是骂着我，就知道虎干活，把吃的送到地里来。

        相册里都是母亲匆忙的身影，而这些身影都根植在了我的心里，屋里的周围除了风雨声，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而这呼吸带着痛。雨湿漉中透着微凉，那夏日里来不及收起的思绪，绵延着，和记忆纠缠着，不管我盼与不盼，喜欢还是讨厌，都一如既往任性着。我努力地闭上眼睛，拥着相册入怀，倾听着风雨的呢喃。

        忽然想起丰子恺的那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惧将来，如此，于薄凉的世界深情的活着，藏一份冷暖，多一份喜欢，便是懂得吧？而我的那份懂得伴着思念像是会呼吸的痛，入了髓……

会呼吸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