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紧了紧皮夹克的衣领,把香烟的烟蒂掐灭在烟缸里,一口喝干杯里的酒,顺手又拿了一罐啤酒,门口的留声机嘶哑的在唱:
每次我咯噔咯噔的用力踩着柏油马路
我的愿望只是想靠我自己继续存在
看着那些口是心非 还有数不清的黑夜
在无法逃避的黑暗里 我今天也假装睡去
鲸鱼感觉自己头昏沉沉的,每次加完班,都会来小酒馆喝上一杯,然后回家借着酒劲沉沉的睡去,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酒馆里没什么人,一个光头朝鲸鱼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鲸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
那个光头是个小公司的老板,鲸鱼跟他聊过几句,摩羯座,挺有趣的一个人,可是鲸鱼今天不想搭理他,鲸鱼就想自己一个人喝一杯。
黑胖妞和往常一样走过来跟鲸鱼借打火机,鲸鱼索性把手里的烟和火机都塞在了她的手里,黑胖妞走了回去,她正跟两个年轻人在那聊天,叽叽呱呱的闹腾的不行。
鲸鱼对这种搭讪不感兴趣。
鲸鱼留了短发,看上去干练冷峻,因为熬夜而显得苍白的面孔使得脖颈上的刺青更加明显。
鲸鱼感到有些过度关注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这让鲸鱼感到不自在,鲸鱼付了酒钱,拿起一罐啤酒出了门,外面刚才下过雨,柏油路面脏兮兮的,一个拾荒的老人从鲸鱼的身边缓慢的走过,编织袋里的可乐罐拖在地面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鲸鱼犹豫了一下,身子往旁边躲,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啪的一声拉开了啤酒罐的拉环,伸手递给拾荒的老人:喏,喝不动了,请你。
老人一愣,随即在黑暗中桀然一笑,伸手接过啤酒罐,一饮而尽,啤酒沫在他黑乎乎的脸颊上肆意的流淌着。
黑胖妞喝多了,从身后的酒馆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披肩和提包胡乱的挂在她的身上。
路过鲸鱼身边的时候,鲸鱼扶了她一把,把外套给黑胖妞拉拉正,皮包给她斜挎在身上,又把她的手机塞到了提包里。
刚才两个年轻人悄无声息的从酒吧里走出来,一左一右的架住黑胖妞,一边跟鲸鱼说谢谢,一边对着黑胖妞说,走,咱们回家。
鲸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适时的伸出手,拉着黑胖妞的胳膊把她从两个男人的怀里拉了回来。
鲸鱼冷静的问两个年轻人:你们要带她去哪?
两个年轻人嬉皮笑脸的看着鲸鱼:她喝多了,我们送她回家啊,还能去哪?我们是朋友啊,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要不一起?
鲸鱼啪的打掉对方伸过来的手,威士忌的力量开始往上涌动,这让鲸鱼有点头晕。
对方开始恶狠狠了起来,开始在鲸鱼身上拍拍打打,他们显然看到了鲸鱼手臂上的刺青,也不敢太贸然动手,可蹲了一宿才蹲到黑胖妞这条醉猫,他们也不想轻易放弃,毕竟黑胖妞的手机和包包够他们几个月的吃喝和地下室的租金的。
鲸鱼一手搂着黑胖妞开始还手。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鲸鱼还要一手搂着黑胖妞。
其中一个男人看鲸鱼始终不肯放弃,啪的抖出一截匕首,不断的朝鲸鱼和黑胖妞的身上比划着。
鲸鱼瞅准空档一拳打倒其中一个,另一人的匕首也堪堪刺到,就在一瞬间鲸鱼突然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了怀疑,这黑夜,这天空,这城市,还有白天没完没了的会议,自己每天这么拼到底为了什么,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为了黑胶碟,为了啤酒,还是为了甲方的狗粮。
鲸鱼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黑胖妞,突然发觉,黑胖妞除了黑点也挺妩媚的,闭着的大眼睛睫毛好长。
啊的一声惨叫,匕首落地的声音,光头手持一根棒球棍哆哆嗦嗦的站在鲸鱼的身后,也不知道挨打那家伙手臂断了没有。
两个家伙吃了亏落荒而逃。
两人打车送了黑胖妞回家,路上光头说,你留短发的样子还挺酷的,加上你脖子上的刺青,那俩家伙一定是把你当成了他们的同伙。
鲸鱼说我呸,你是不是对人家黑胖妞有意思,一路尾随人家,还拎个棒球棍。
光头说:嘿,好心当成那什么是吧。
两人大笑,光头说怎么着,今天这么侠义的事要不要再去喝一杯,再聊一下来我公司一起创业的议题。
鲸鱼说得了吧,我回去还有个PPT的班要加,你回头让黑胖妞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说罢两人大笑,光头到家中途下车。
鲸鱼在出租车上一个人听着司机师傅放的歌。
我拎着单薄的旅行袋 一直向北向北
咀嚼着粗糙苦涩的沙尘
我的正直心被现实按倒在地
现如今浸透骨髓
啊~幸福的蜻蜓
你要飞往哪里?
啊~幸福的蜻蜓
正伸出舌头 笑着
从明天起又有冬日寒风吹向我的脸颊
即使那样 即使它们羞辱着我
我也会毫不介意的坚持活下去
我赤着脚 数着寒冷而结冰的夜晚
但我爱着这城市也恨着这城市
我是个对东京向往要死的大笨蛋
我只是漠然的默默呆立着
在不能缺席的大都市
假如愤怒之酒流淌出来
就会浸透我这个傻瓜的骨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