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林雅诗(来源:《福州大学报》)
“变成一只树懒,让世界呈现慢速播放状态。”
这是豆瓣话题“你最想变成哪一种动物”其中的一条回复。无疑,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正高速运转着。信息的传送忙碌而高效,也让有一种漂洋过海叫做 100Mbps。想要听见的声音和你只差一通电话的距离,想要见到的人打开摄像头就能清晰,科技带来的一拍即合,缓解了思念情绪。虽然等待时间的长度被折叠,情感的厚度就在这个折叠之中被慢慢地裁剪了。
既然来得容易,信息承载的情感难免易挥发。想想看,无关痛痒的群发节日祝福何以与手写贺卡相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木心道来我们的怀旧。
在那些通讯落后的年代,信件传递的朴素情感却往往感受得最为真挚。古有诗云“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又何如?上言长相思,下言加餐饭。”不由得想起 《南极料理人》 中的西村在收到妻子寄来南极的信件,只言片语皆生活琐事,然而想念之意早已了然于心。
古人尚有双鲤传信的情趣,现今还保留的平邮虽然简练许多,等待也有同等意味。写给重要的人,信纸信封要仔细挑选,小心翼翼避免写错一个字,然后整齐折好信纸装入信封,贴上邮票,放进邮筒。把信放入邮筒的瞬间,等待,等待一锅刚刚开始熬制的粥。食材取决于收信人,亲人就是白稀饭,恋人就是红豆粥,而朋友的内容没有限定;邮差是锅,没有锅,粥就做不成;时间是不紧不慢的柴火,小火慢炖,越熬越有味。一收到信,粥就出锅了。收信人自主选择配菜和佐料,亲人要配故乡的咸鸭蛋和菜脯,恋人和朋友则加糖。饮罢,心头一暖。趁着信件残留的余味,写下滞留的情感,回寄一封。一来一往,情感就靠这些信件牵着,纠缠一起,不至于一下断了联系。
当然不仅仅是文字,照片、信物亦可。比如秋天走过的街道掉落的黄叶,或是想要一起分享的瞬间。还依稀记得张艾嘉电影里的金城武每天躺在天台拍一张天空,攒了整整一包裹附上:这是我想你的日子,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平邮的慢速能真切地让我们明白想念的人确实是在远方,也因此让人们更加珍惜眼前珍惜当下。
假设我们还生活在只有通过信件才能够相互联系的陈旧时代,带来的感动或许带着顿感是不是会更持久更厚重?就如清少纳言书中所提: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极其鲜明的红色的纸上面,只写着“并无别事”,叫使者送来,放在廊下,映着月光看时,实在觉得很有趣味。
今年七月,朋友辐射至中国各地。白露已过,然而福州依旧炎热,北方的朋友已换上毛衣。如果能够像《煮雪》 里的传说最好,人们的话语一出口就结成冰,融化了才听得清。北方的朋友想方设法装几瓶雪寄来,然后融化的雪水刚好能听得清说的话。或许我现在可以着手写信,最好在信纸上裹上几圈福州的艳阳再在信封里放几把燥热的空气,这样读信的时候手里会不会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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