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与西楼湖相去不远的明月山庄一片热闹。
明月山庄依明月山而建,离喧闹的市井有段路程,往日高门紧闭,近两日却是宾客盈门。明月山庄以做漕运生意起家,江南这一带的漕运几乎都由它垄断,后来又涉足银铺、酒楼等生意,在江南一带,颇有些影响。老庄主叶诚重年轻时游历四方,结交了各色朋友;担任庄主之后,又乐善好施。因此,他此次为老母大办八十寿诞,远近结交的都纷纷赶来了,有的前两日就到了,一早就过来拜访。
明月山庄人声鼎沸,离山庄一墙之隔的辛夷坞却安静如初,依旧高楼重帘。辛夷坞是个独立的院落,院中种有玉兰。此刻玉兰刚刚发青,叶子还没长。一条很细的溪水从树的脚下流过。若是没了这玉兰,辛夷坞还能叫辛夷坞吗?
芙蓉从楼上挑起帘子,扫了一眼一墙之隔的山庄,又转身进了书房。书房上四宝凌乱,纸上不过是胡乱涂鸦而已。
“小姐,你不下去看看?”梨月在一旁摇扇。芙蓉天性怕热,春寒未过,她已经用上了扇子。
芙蓉夺过扇子兀自踱步。“道长还没来吗?”
她撂下扇子,整个人卧倒在榻上。
梨月笑道,“若是老太太看到你这个样子,又要说了。老庄主已经陪道长出去了,现在的各项事宜是新庄主在主持呢。”
“又见不到人了么。”芙蓉翻过身来,催促道,“快去快去,得了道长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梨月刚出门就碰见两个丫头从山庄的方向走了过来,大点的丫头叫杏黄,是新任庄主夫人江飞燕的贴身丫头。另一个年纪小的像是新来的,脸生得很。
“梨月,可巧要去找你呢,”杏黄迎了过来,“夫人说让大小姐晚些一起过去用饭。”
“今儿是老太太八十大寿,小姐自然要是要过去的。对了,道长去哪儿了知道吗?”
杏黄摇头道,“我们一直和夫人在一起,没见过。”
梨月无奈道,“小姐想着见他一面道个谢,可总是不见人影。我再出去打听一下。这个是?”
“噢,夫人准备让少爷回来了,这是日后服侍少爷的菊瘦。”
梨月向她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菊瘦问道,“姐姐,这位大小姐什么来历?总是听说,可我进了山庄之后都没见过她呢。”
杏黄左右看了一眼,拉着菊瘦绕开街上人多处往小巷子走去。
“你才来一个月,自然不太知道。她不仅不姓叶,按名分来说,也不是明月山庄的人。”
“我早听说是老庄主抱养来的。可这也没什么啊,别的人家这样的事也不少,没有一个像山庄里这个大小姐这么古怪的。”
“蹊跷就在这里。老庄主说是抱养,当养女的,不过有风言风语说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老庄主长年在外,有一两个要好的也确实没什么奇怪的。”杏黄掩嘴笑道。
“要是亲生的,何必要当养女呢?”菊瘦的脑瓜子有些转不灵了。
杏黄苦笑了一下,“这还真是说不清了。当年我也才出生呢,我也是听我姑母说的,她在山庄里当帮厨当了三十多年了。说是老庄主夫人是个厉害的人,老庄主又是出了名的惧内,所以不准说是山庄的人,只能说是抱养的,还说就随她娘亲的姓,姓许,也不住在山庄里。而且,她到了山庄里不久,我们这位夫人就诞下了天宇少爷,结果母子二人都高烧不止,有个算命的说是和她命里犯冲,不能住在一起,所以呀就在这辛夷坞住到了现在。而且,族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只让下人们一律称她为大小姐。说起来,小少爷天宇也不过比她小几个月而已,名分上该叫姑姑,但因为年龄相近,所以两个人都直呼其名,也没人在意。”
越走人越多,两人便往回走去。
“这些说来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都是以前的事了。”菊瘦笑道,“我来了之后也没听人提起过老夫人的事,今儿可算是知道一些了。不过说是让我来服侍天宇少爷,可是到今天还没见到少爷的影子呢。”
“少爷自小就喜欢跟着飞马镖局的人四处走镖,见他比见这位大小姐还难呢。不过我看他也快回来了,这次回来夫人应该是不让他出去了。”
“是了,飞马镖局是夫人的娘家,听说天宇少爷自小就喜欢往那里跑。”菊瘦若有所思,“我听说这位芙蓉大小姐身子也是不太好,很少出门,脾气也怪,还好我不是来服侍她的。”
杏黄笑道,“这也不怨她。她身子不好是小时候的事了。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胎毒,请了好多名医都没用,亏得后来来了个道人说有法子,还真是被他治好了。也费了不少时间呢,这位道长每年夏天来一次,一直到她六岁左右才算是把毒祛干净了。老庄主也交代了,她每日来给老太太请次安即可。依我看,辛夷坞的日子说不定比山庄里好过多了,对我们夫人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老庄主对这位大小姐可真用心。”菊瘦不由得有些羡慕。
“而且,这个大小姐的吃穿用度可样样都不比天宇少爷差,也专门请了人教书识字。后来她嚷嚷着要学武功,老爷也去请了一些拳师来教她一些拳脚功夫。也算是有求必应了。”
“那现在,老庄主准备卸任了,你说这个大小姐的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杏黄一愣,蹙眉道,“那就看老庄主怎么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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