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谢小楼每天早上都要等到阳光洒在身上三分之二的时候才会醒,然后扫一眼闹钟,尖叫着跳起来。下楼的时候,谢小楼忽然眼前一黑,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以一种入水的姿势滚到了楼下,谢小楼安安静静的坐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眼前也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她可以看清面前的桌子,天花板,窗外的叶子。对于这种事,谢小楼已经习惯了,她也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害怕得连哭都哭不出来。谢小楼有时会想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生命只剩下了几年,不过这时候,林况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表白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谢小楼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厨房,外婆留下了纸条,早饭已经做好啦。谢小楼喊了几声小黑,却没什么回应,话说,最近几天窗外总有只米白色的母猫走来走去,谢小楼好像明白了小黑出去的理由,一边感慨着什么见色忘义,一边哼着小曲。谢小楼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个家,那还能叫家吗?谢小楼的爸爸妈妈在她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爸爸一起过,那是比现在大得多的房子,可是却一点都不热闹,谢小楼每天起来的时候,桌子上都会有一张便利贴,看都不用看她也知道,大概就是,爸爸很忙,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买点东西吃。谢小楼不喜欢这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的回音说着话。直到有一天,爸爸带了一个妖艳的女人回来,那个女人用眼睛叭叭的给谢小楼照了几张相后说“谢云飞,我不喜欢这孩子,自己想办法把她弄走。”于是,爸爸带着她来到了乡下的外婆家,外婆倚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她懵懵懂懂的站在旁边,看见那个一脸歉疚的男人吻了她后越走越远,她似乎明白了当她问妈妈为什么要走的时候,爸爸的沉默,就像现在一样。她也明白或许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可是谢小楼意外的没有哭,至少当时没有。外婆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那是久违的温暖。
乡下的雪总是来得比较早,扑簌簌的落了一地。进课堂的时候,谢小楼发现整个班上只有30个人左右,阿离的旁边正好有个空座位,老师一指,谢小楼就坐了过去,阿离笑眉笑眼,她以为自己记住了。可一回头,又忘了。阿离和谢小楼的家在一条路上,阿离总会给她讲小河边的柳树,讲青蛙的大合唱,谢小楼每每听得津津有味。和阿离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快乐的小河,他们渐渐混熟了,谢小楼也习惯了去哪都带着一只黑色猫咪的阿离。春天的鸽哨悄悄吹响的时候,阿离总会带着谢小楼去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老太太卖爆米花的地方,要赊人家的大块糖,那种用糖把爆米花粘在一起的大块糖是谢小楼最爱的小吃,还有小黑。老太太用眼角瞥了他们一眼说,啥时给钱?阿离脸也不红理直气壮的说,明天就给!其实啥时有钱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阿离就带谢小楼从另一条路去了学校,等到兜里有钱了,再还给老太太,下次还想吃的时候,居然还赊。日子明媚的像花一样。等到谢小楼十四岁那年,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有的时候会慢慢的变得模糊,后来有时甚至会一片黑暗,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时好时坏,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在第一次出现短暂黑暗之后,谢小楼就能时不时的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外婆也带谢小楼去医院看过,也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就这样,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谢小楼休学了。阿离怕谢小楼无聊,就把小黑放在了她家,只有放学后,阿离会故意绕远路来小楼家陪她,给她讲学校的有趣的事。可是,一年过去了,阿离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谢小楼甚至觉得阿离有时在躲着她,因为她明明在路上喊他了,可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唯一让谢小楼觉得些许安慰的是,她的眼睛好了许多,已经不会再突然失明了。就像小黑的眼睛一样,明亮的如同海一样。
直到柳絮落下的时候,忧伤像水一样漫上心头。阿离在谢小楼16岁的时候去了远方,谢小楼不明白的是那么爱这个乡村的阿离,那个什么事都对谢小楼说有我呢的阿离,那个那么爱着小黑的阿离怎么会丢下小黑呢?丢下自己呢?她是真的后悔阿离走的那天她睡的太熟,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阿离在楼下喊“小楼,帮我照顾好它”。然后醒来的时候,看见在门外的小黑,舔着爪子,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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