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的题目写在三年前,直到今天我才把它完成。
写完它的动力是我终于结束了漫长折磨从律所辞职了,新工作在清闲的要命的政府部门,刚好有时间,把所有过去挖了一半的大坑填好。
又看了一遍《辩护人》,是为不在新工作里磨秃热情做的心里建设。
我前一段时间对古早无脑偶像剧陷入了狂热的痴迷,蹭单位wifi下载《放羊的星星》被同事抓包之后我们俩都陷入了呵呵呵的尴尬,然后,她跟我要了网盘链接…
我好像终于懂了一点儿我妈连续多年如一日只看国产脑残剧的乐趣,热热闹闹乐乐呵呵的故事多好啊,故事里所有冤屈都被洗雪,所有误会都被澄清,所有分离终能重逢。
可是现实从来不是这样的。
我大学毕业的论文题目是《新媒体发展对审判舆论监督的影响》,答辩那天,老师在问完所有问题打完分盖上笔之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说媒体和舆论应该影响审判吗?”
我那天答“是”,她笑了笑,没做评价。
到现在我觉得我明白她的笑了,她笑我单纯无知,笑我学艺不精,但没忍心戳破。
如果今天有人再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想我会回答“不该”,原因我可能说不太准确,可当年《legal high》的编剧这样说:
民意也好,舆论也好,一呼百应的媒体也好,说到底不是一种错误的力量,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是没有经历过法律学科系统培训的普通人,也是没有办法参与事件全过程的旁观者,于是他们的意见掺杂着情谊掺杂着伦理掺杂着热血激愤,其实也情有可原。
可是当事情发生,法律人怎么做,其实是一个社会重要的行为指向,我本来是有好一篇话要讲,可是离开了这个行当,也忽然就不想说了,我只是很想说说我的最近。
我毕业回家之后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轮从头到脚的神奇改造,这些改造是怎么潜移默化完成的我不知道,等我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我他妈已经坐在了某政府大楼里朝九晚五的保温杯里泡着枸杞。
我才猛然间发现,人是没有办法不被环境改变的。
毕业刚回家的时候,我是一本正经要不走寻常路来着。我家小镇子,越是小的地方就越看重工作稳定,公务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没有之一。在我爸我妈这一代人的眼里,只要是通过考试考到的工作,那就是拿的出手的体面营生,哪怕我月薪都不够买铺满一个卫生间的地砖,那也无所谓,总会迎来美好人生的。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啥,但是我猜有这种想法的绝不止有我家的爸爸妈妈。
我的不寻常开始于一个律所,结果是实习期一年我都没撑完就跳了槽。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太太辛苦了,剩下的一部分是,我真金白银参加了考试拿着从业资格证,陪委托人吃饭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就被当成了在饭桌上摆着好看的职业小三,那人挺着大肚子打着酒嗝朝我走来,嘴里说着“哎呀小姐妹你得跟我喝一杯”;还好多人不断的告诉我这并不是适合女孩的职业,又好多人告诉我稳定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谛,接着我的家人见缝插针的告诉我,我们培养你这么久,你回家了连个试都不考,我们出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讲,很丢脸的呀。
在我的家乡这个闭塞的小镇里,工作只分为公务员、老师、医生,还有打工的。
很不幸,这个“打工的”确确实实带有歧视的成分,更不幸的是,我是其中的一员。
我到底是没有拧过大腿的去参加了国企考试,然后在面试被刷之后被告知,哎呀你妈妈就在这上班还不知道吗,你一分钱没花瞎考什么考啊,你知不知道那XXX家可是花了三十万呢...
再然后,我看着我连笔试都没通过的小伙伴上了班,我妈怯怯地问我,你能不能别犟了,让爸爸妈妈帮你想想办法。
我其实,不是不曾见过这世界荒诞的规则,说是看破红尘过分了点,反正红尘本来就是破的。我真的不是不曾见过,我只是,不接受而已。
我怕我一步步对生活妥协,退到无路可退了,生活他还捏着我的脖子说:“你知不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说起来,你还要好好谢谢我。”
我大概不是被降了大任的那个,可生活也并没有放过我。
我就当这都是试炼,我可以这么骗自己。
但我就是,不能说这声谢谢。
我去生活他大爷。
我偏要犟,偏要走难走的路,偏要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给他们瞧瞧。
我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啊,为一身清明,为清清白白,为干干净净。
为理直气壮地不和有些人有些事低头,为了我哪怕已经被生活磋磨的如此不堪,可心里还有一腔傲气,后背还有一根硬骨头,撑着脊梁。
谁也不能摧垮我的骄傲,谁都不能。
就像《辩护人》里男主人公在墙上刻的字那样: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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