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言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时以为遇到了骗子:你妻子车祸落水受伤,在三院治疗,请家属过来办手续。挂了电话想想有点不安,给朱思婷打电话,嘿,居然是你拨的号码无法接通!正犹豫呢,警察第二次来电。
心急火燎赶到医院,朱思婷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脸上手上有些擦刮伤,涂了药水,并没有五花大绑,看上去伤得不重,他虽有万千疑惑,到底宽了心。还没多问,两个中年警察把他请到医生办公室,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朱思婷是坐同事严政清的车在郊外一个无名无栏杆的小桥边坠落的,平日水也不深,碰巧前几天大雨,刚深到一米多点吧,居然把车淹没了。司机奋勇自救,把女伴托到岸边,自己不知怎的,居然溺死了。可能河底淤泥比想象的厚,体力不足滑倒了?具体原因待查,现在先个别访谈了解情况。
晴天霹雳!赵成言呆了一会儿,很快明白过来。朱思婷对自己说去看你妈,也就是孝顺儿媳去探望公婆(因为成言要带孩子踢球)而实际上是与情人幽会,去郊外兜风,做不可描述之事,开到一个陌生的村庄,水泥板桥极窄,突然一只狗窜了过来,本能避让,车技不佳,下去了。更惨的是,命运不佳,人没了。
赵成言回到病房,只见朱思婷在默默流泪。他想生气想骂人,可不知怎的,只是过去俯身轻轻抱了她一下以作安慰。她刚遇到一个天大的惊吓,现在还是先让她疗伤。
赵成言朱思婷成了两个单位的名人,尤其是朱思婷,她是一所三流大学的英语老师,而死者是这个学校的副校长。婚外情有几年了,平日端着藏着,同事虽有耳闻到底没有公开非议,这年头,这事不稀罕。朱为人低调,淡泊名利,严低敛锋芒,处事公允,所以没有人公开嚼舌根,赵成言的公司与学校没有交集,朱思婷在家里也没有异常表现,夫妻俩感情一直挺和睦的,所以多年来没有觉察。这下闹大了,男主死了,既像英雄救美又不像,全城热议也在情理之中。
警方认定意外死亡,学校给了部分抚恤,但事情没那么简单。严政清的老婆带着年迈的公婆找到学校,让肇事者朱思婷赔偿所有损失。她话说得敞亮:你偷我老公的人我不追究了,你害了我老公的命总得赔吧?说到天边也得赔!
数额要得挺大,相当于半套房子。朱思婷绝没有那么多钱,哭着说成言我们离婚吧,这样就不会拖累你了。赵成言的理智告诉自己离婚最好,麻烦一了百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一件绕不清楚的官司,带着孩子离开漩涡吧。可是看着梨花带雨的妻子,他狠不下心。
双方父母当然也知道了,朱思婷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培养了一个美丽动人又有文化的大学教授女儿光彩得要命,这下又气又羞,来家哭骂:你哪里过得不如意了去做这种事?惹出大祸害全家!赵成言的父亲脑子有点糊涂了,一脸茫然的看着。母亲退休前是医生,一贯的冷峻疏离,今天平静的问犯了大错的儿媳,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想跟成言过下去吗?如果不想,借机离了最好。如果想,咱就请律师打官司。虽是他救了你,落水也是他造成的,这种情况赔不了多少。你别怕。
赵成言和朱思婷父母都惊呆了,这种事放谁家都被婆婆骂得狗血淋头,挑了离婚最好,财产都不用分,分了赔给别人还不如留给孩子。这个婆婆冷静理智,居然建议请律师。
朱思婷哭着说,妈我错了,我就是怕拖累家里,如果这事挺得过去,我也不舍得分啊!那就妥了,成言母亲总结陈辞:思婷妈妈你带孩子去亲戚家住一阵,成言去找个靠谱的律师,学校电话留我的,有事让他们来找我。
庸人都以为婆媳是天敌,赵家的分明是利益共同体,还是铁板一块,这个共同体是怎么结成的?
赵成言是独子,却不是深受宠爱的那种。据说在医院工作的母亲看惯了老人病重多由女儿照顾,儿子媳妇淡漠的多,所以一心求女。据说还用了一些中医配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也不掩饰失望,与儿子不太亲近,但毕竟知识分子家庭,教养不缺,成言从小就单纯懂事,读书一路领先,大了当了个程序员,收入也不低。婚前只问父母拿了首付,不声不响的把房子买好了。朱思婷是别人介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姑娘,但是家境堪忧,有个弟弟学历不高没正经工作,等着拿姐姐的聘礼做生意本呢。成言母亲说我不介意嫁娶的名义,只有一个孩子,我们死了都是他们的。聘礼嫁妆随意,但是只给自己的孩子,不给父母。父母养儿养女一样辛苦,我还羡慕你们有女儿呢!朱思婷父母明显失望了,但是思婷有个闺蜜脑子好使,说你婆婆话不好听,道理对,给你父母等于给你弟弟了,给你老公还在你们家。读过书的姑娘看得懂大局,高高兴兴把婚结了。
婚后清冷的婆婆略热了几天,婉转的建议儿媳用点中药调理身体利于生女,没等思婷拒绝呢,成言就不高兴了,妈我哪里不孝了惹您嫌弃了半辈子现在还要嫌弃孙子?我喜欢儿子不行吗?再说中药靠谱吗?靠谱哪里来的我?成言母亲也就不多言了,回复清冷的样子,不到年节或亲戚聚会,也不过问儿子家的事。思婷知道婆婆羡慕别人有女儿,她也会做人,给亲妈买衣服首饰零食时给婆婆也带一份,婆婆虽没大鸣大放的夸,但出场时总带个一两个,思婷也很受用。
思婷生了个儿子,婆婆的遗憾没补上。她说你们请个保姆吧,经济紧张的话我给你们贴补一点。思婷就不大高兴,我们连买房结婚都没拿你多少钱,养孩子还能啃老?人家生个儿子欢天喜地的,你们家一脸的冷漠,真是见鬼了!故意跟老公说你父母不稀罕孙子孩子跟我姓吧?没等赵成言考虑呢,朱思嘉不高兴了,姐我又不是不能生……孩子还是姓了赵,思婷委屈都不知道往哪发。母亲咋咋唬唬的来照顾了一阵,能力不行,多数事要思婷事必躬亲。婆婆每周也来一两个半天,跟思婷说你要出门就出,我替你一会儿。所以思婷比一般年轻妈妈要累得多,保姆不是请不起,但是成言思婷都不放心,好在大学老师自由时间多,家里人轮一轮也就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孩子幼儿园后两个妈都不来了,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还顺当。
严政清是怎么回事呢?真说不清。思婷做姑娘时不算绝色佳人,个高微胖脸圆,只剩肤白腿长。奇怪的是养了孩子后人瘦了,脸变小了,眼睛鼻子就突出了,成了现今流行的高级脸。在校园里回头率胜过校花。课上得其实也一般,对学生也谈不上多关心,胜在容颜气质脾气好,每年学生评选最受欢迎教师都榜上有名。民间表彰规格不高,副校长都难得出席。某次宴会后严政清来表白了,思婷想着这样不好吧?身子却软了。
思婷觉得自己有点水性了。她爱丈夫吗?不能说不爱吧,但赵成言除了长得周正挣钱不少其他没优点,头脑太简单了,跟电脑一样,程序里有的,他秒懂办好,程序里没的,他压根不懂你在说啥。除了上班打球带孩子,他没爱好不花钱,更别提给老婆惊喜了。你若是跟他暗示礼物什么的,他会睁着一双纯洁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你,你不是有信用卡吗?
她爱严政清吗?反正她从没想过改嫁。但她很孝享受严对她的360度疼爱呵护,只消看一眼,他就知道她要什么,妥妥贴贴送上又不落俗套。没课的下午出去约会也必然是最高星的酒店,她那不成器的弟弟的小生意也照顾了好几次。而她的报答除了鱼水之欢,也仅仅是一些手制点心了。儿子嘴巴刁,倒把她的厨艺练好了,美女还会下厨房,对男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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