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想该是要用怎样的文字去记忆,才可以感受到有关于您的过去时光是那般饱和充盈。
而后,想象着,有关于您的春夏球冬。那像是做旧的水彩画,带着斑斓的色彩却也带着沉沉的岁月积淀,明亮而鲜活,斑驳而厚重。
春日里,花花绿绿的布料线团成为你特有的符号。一篓篮筐,花布线团,剪刀银戒,天井到屋檐,所有的边角碎料在您手里都变成瑰宝。大人们后来讲到我穿过您纳的鞋底,踢过您制的鸡毛毽,里面还缝着老旧的铜钱,而我也依稀记得曾依葫芦画瓢似的跟你学着缝缝补补,不过最后都是以歪歪扭扭的布疙瘩为结尾。
夏日里,金灿的玉米粒与白底蓝条纹布衫是您特有的符号。老家门前边沿下,一兜玉米,一把蒲扇,一张火椅,老街夏日的午后,闷闷的时光似乎就那样停滞,只有那干枯褶皱的手灵活于玉米粒间的穿梭,那从房前屋后传来的笃笃拐杖声,好像才能把人拉回到时光流逝的现实里。至今都会浮现那样的画面:佝偻削瘦的您,穿着白底蓝条纹底衫,挽着稀疏的银发,别着银簪,拄着拐杖,气定神前的走过天井,跨过石阶门槛,径入堂屋。
秋日里,热乎的水果罐头和甜甜的糕点是您特有的符号。小火煨热的水果罐头被你视作珍品,会让我尝到秋日里甜甜的美味。您深蓝的围裙兜有着神奇的魔法:桃片糕、薄荷糖、花生糖各种食物都会在这里汇集。还会记得您是那样的神情,像带着稀世的珍宝,小心翼翼的给到我们手里,再笑意满满地悄声说着它们从何而来。
冬日里,四脚架的火盆和烤萝卜片是您特有的符号。一盆炭火可以陪您呆坐一天。烤萝卜片可以化解冻疮这个理论直到今天我也没能破解,但那时的你总会很固执的拉着我的手,在皲裂的冻疮上敷上热乎的萝卜片。黑乎乎的手和干黄的萝卜片似乎成为我对儿时冬日烤火的仅有记忆。
那时,您陪我写作业,我陪您看电视;您陪我编线绳,我陪您唠我听不懂的老旧历史,您话语绵绵,语调平平,长长的叙述里,您像是生活的旁观者,再没有情绪的起伏。长大后的我想来,那该是对岁月的包容吧
我曾好奇,我们究竟是怎样跨过了岁月与时代的鸿沟,成为彼此间最温暖的陪伴。儿时不懂离别与死亡,会天真的以为您在骗我。而长大后开始明白所谓物是人非。而在所有的时光交错,岁月更替里,就像儿时您每日执着在屋檐下等候放学归家的我一样,每次扫墓,我也会执着的去到您的墓前,仿佛这样,那一年的我都会无比心安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我想这该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现在的我,会庆幸那时的你离开的如此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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