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阿兰•德波顿,译者:南治国等。旅行的艺术,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初版2012)。100千字。
给人独特阅读体验的一本小书。看目录,真不知道是个啥,看完了,却禁不住也想就着目录写点啥。那就写呗——阿兰写一章,我写一段;阿兰带着他各章的“向导”(那些大多生活在十八十九世纪的作家、科学家、画家等,笔者特别标注了他们的出生年份),我把他们一起带着;阿兰是走到哪写到哪,我嘛,想到哪写到哪。
出发 | I对旅行的期待 是的,去往一地之前,会产生期待,尤其在年少时,对新的地方总是心怀向往,但是渐渐地,期待变成了焦虑,甚至变成了“跑那么远去干嘛”的厌倦(出发前一晚最易出现这种症状)。前两天在朋友圈看到一则漫画:“买个地球仪吧,世界那么大,你不仅可以看看,还可以转转。”哈哈哈哈好一个“转转”!尽管对于斯曼(1848-)小说《逆流》中的主人公一无所知,但是他兜兜转转终未成行的经历,怎么看怎么眼熟。
出发 | II旅行中的特定场所 焦虑是对未发生的事情的恐慌。一旦启程出发,症状自愈,甚至走向另一个极端——莫名欣快。我的“特定场所”基本锁定在铁路,从绿皮车到高铁,不管坐还是卧,通常的情况是,只要列车启动,便又像是到了家,比家更自由的家——过去已去,未来没来,当下交付给车轮,哪有比这更自由的时空呢?阿兰带我们读波特莱尔(1821-)关于交通工具和空中云朵的诗,看霍珀(1882-)画的加油站、道路、旅馆房间还有火车车厢,亏得有他们,将这些移动中的时空,用文字标点和线条色彩加以定格。
动机 | III异国情调 异国没咋去,他乡间或去。在他乡驻足逗留,经常会“找不同”,“不同”的浪漫说法大概就是“情调”,而务实说法得叫做“地方特色”。现如今,真正不同的,恐怕只剩下行道树了——幸好还有树。阿兰说他喜欢阿姆斯特丹,因为那里有“我们在本国苦求而不得的东西”;福楼拜(1821-)迷恋埃及,甚至认为一个人的国籍应取决于他所喜爱的地方。在我,所谓“异国情调”就是因地理空间的位移而多少脱离日常轨道的吃住和作息。
动机 | IV好奇心 是好奇心引发了旅行,还是旅行激发了好奇心?旅游观光已经不再让人有好奇之感了,关于景点的各种资讯常常在开启旅程之前就以知识的面目充塞头脑,于是旅游变成了按图索骥的到此一游,更有大神们的路书帮助我们提高到此一游的效率。阿兰在马德里,想的是“好奇心都去哪儿了”,而他在这一章着力刻画的,是洪堡(1769-)的好奇心——他一直追随的是他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去到哪里。这,恐怕就是差别所在了。
风景 | V乡村与城市 归园田居是都市人的碎碎念,长期生活在水泥森林当中的人们,身心都会干燥缺氧,需要山野间水与氧的浸润。但是,怎么那么多“美丽乡村”却如隔靴搔痒,解不了都市人的乡愁呢?原因很简单,“美丽乡村”是人造物,隔断了人与自然。阿兰离开伦敦去往英格兰湖区,在雨中的橡树身上感受到了华兹华斯(1770-)所说的那种“凝固的时间点”——那是与自然界悄然相处而生发的细微但是稳健的一种关联,让人在静谧中体验到永恒。华兹华斯的诗句处处凝结着这样的自然露珠。哪里还有自然和山野?也许是时候读一读华兹华斯了。
风景 | VI壮阔 在壮阔的景观面前体验渺小,这恐怕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顿悟式赠与。阿兰在以色列的西奈沙漠感受到壮阔,并借由伯克(1729-)的论述以及圣经中《约伯记》的故事阐发了壮观的象征意义——接受局限获得心安。是啊,看一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当画中人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时,头脑中的烦忧哪里还有着墨之处呢?
艺术 | VII令人大开眼界的艺术 阿兰去普罗旺斯是因为梵高(1853-)的绘画。这倒使笔者忆及今年夏天某个日落时分,在云南洱海月湿地的独特感受:云层、日光瞬息万变,色彩浓淡美轮美奂,相机拍呀拍,跟得上速度,却怎么也拍不出眼睛的观感。那一刻突然想到莫奈,对,就是莫奈,他的笔一定画得出;也是在那一刻,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绘画是一个独立存在——相机可以拍风景,但永远无法拍“印象”。绘画可以。眼前的洱海日落在记忆中的《日出印象》那里落实了印象。
艺术 | Vlll 对美的拥有 为了拥有旅行中的美,有人购买纪念品,有人拿起相机。阿兰借罗金斯(1819-)关于绘画的论述和实践,也通过自己的文字实践,告诉读者,可以尝试通过语言和绘画等方式留住并拥有美——其实是通过这些方式训练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所言甚是。
回归 | lX习惯 旅行归来,带回一种陌生化的视角和眼光,于是可以像梅伊斯特(1763-)那样换上睡衣开始“卧室之旅”。不过我看还是算了吧,怎么都有点矫情做作。能够安静地待在房间而不觉得厌烦,已经很好很幸福——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帕斯卡尔(他反说我正说)。
笔者确是想到哪写到哪,阿兰可不是“走到哪写到哪”,他的“走”与“写”有缜密的构思与组织,将自己的游历和“向导”们的生活史及思想史巧妙编织,形成一种具有电影画面感的阅读体验,场景切换与历史闪回无缝对接,内心独白与画外音相得益彰。俗话说,不会当导游的哲学家不是好编剧,阿兰,这个年近半百的英国青年,很会用文字搞事情。
P.S.原本是因为朋友推荐了《哲学的慰藉》,顺带买了这本。《哲学的慰藉》很快翻完了,没留下太多印象,似乎有些抵触“对()的慰藉”的鸡汤结构。而这本小书,恰恰是结构吸引了笔者。
2018-10-05
附:阿兰.德波顿创作年表
简读21-《旅行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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