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所有名字均为实名,所有事件均为亲历,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大学四年。所有提及或没有提及到的挚友,感谢有你们在,让我的生命也焕发了光彩。)
当回忆 冲破考卷
冲出岁月 在我眼前
我和你 流着汗水
喝着汽水 在操场边
说好了 无论如何
一起走到 未来的世界
现在就是 那个未来 那个世界
四年前,我刚刚进入大学,这所大学坐落于武汉市洪山区,有两万多人,我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在这片地方闯出一番名堂。
四年过去了,才发现大学里根本没有“名堂”这种东西。
几日前和同寝室楼的兄弟们吃饭,吴梦璇说,“你是我见过在摄影这条路上跑的最远的。”
我说:“嗐,其实就那样。”
不是谦虚,确实就那样,这座大学里难有称得上“有成就”的人,理所应当的不包括我。
暂时还没有成就是因为年轻,阅历和经验不足,沉淀的时间也少。
但因为年轻,所以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
比如尝试着喝一口巡司河的水。
这方面陈村很有经验,因为他曾经畅饮河水,喝得肚子饱饱。
当然,不是主观自愿的。
半夜三点警察敲响606寝室房门的时候,我和东凯还在睡梦中,警察敲门力道奇大,以至于我以为哪里发生了爆炸,直到我听到“警察,开门!”这几个字,才意识到情况有些离奇。
这几个字我只在警匪片中看到过,上一次是《重案六组》。
我立刻翻身下床,披上衣服,给警察同志开门。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身材粗壮,神色紧张严厉。
“你舍友跳河了,跟我们下去认领一下。”
“认领什么???”
“认一下人,快点快点。”
随后警察转身就走,我硬生生把那句话吞了下去“活人还是尸体啊??!”
几分钟后我和东凯披着外套出现在楼下,武汉十月的夜晚已经有点寒意,陈村躺在地上,除了内裤,身上一丝不挂。
“警察同志,他?”
“是你舍友吧?他跳河了,刚才有人把他救上来,刚打了校医院电话,等会你跟我们把他送过去。”
陈村躺在地上,河沙与零星的水藻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很斑驳。
我冲上去:“你还认识我吗?”
他没理我,扭过去身去呕吐,警察帮他拍了拍后背。
我远远地看着北区的林荫小道,尽头处校医院灯光亮起来一盏。
几日前的酒桌上,陈村很沉默,施肥说他哑巴了。
我印象里陈村也不像是会沉默的人,于是一群人起哄,让他说几句。
他没吭声,笑了笑。
最后饭局快结束了,他才说了一句:“这不是马上就要被社会毒打了嘛。”
他没有说很多,他的意思我明白。
陈村很沉,发起酒疯来两个警察来才压得住,从北十六到校医院短短一百五十米,几个人生拉硬拽了五分多钟。
之后医生来了,打醒酒针。
陈村一直让我赶快跑,他梦到有坏人在拉他,要把他杀掉,他不想让我们受牵连。
当时我在北十六楼下问他那句:“你还认识我吗?”
他眼眶红肿,转身就吐,吐完之后凑过来低声说:“我知道,你是我兄弟雷栩。有人要抓我们,我在这顶着,快跑!”
不用担心兄弟,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从不喝太多酒,就算你们都懈怠了,我也会时刻保持清醒。
这些年 买了四轮
买了手表 买了单眼
却发现 追不到的
停不了的 还是那些
人生是 只有认命
只能宿命 只好宿醉
只剩下 高的笑点
低的哭点 却没成熟点
成熟就是 幻想幻灭 一场磨练
我走上摄影之路,很大缘故上是秀竹和明星两位学姐的指引。
还记得第一次摸相机,在行政楼与河边的小路上,明星学姐教我用单反。
后来我在摄影这条道路上一路狂奔,用它养活了自己。
我的大学四年中有三年在学生组织里,大一参加了校会新闻信息部,大二在里面当副部长,大三到校艺术团组建了我们学校第一个官方的摄影组织,叫蓝鲸摄影协会。
在新闻的两年里,发生过很多事,大二年轻气盛,我和校会主席争吵,之后愤然退会。现在想来,他不成熟,把一个校会主席当了回事,我也太冲动,一点面子都不给。
但从内心说,我也不想给,因为我最讨厌以权压人。随着长大,我知道很多事都是有折中的解决办法的,但是他遇到了我,便没有了。
后来的年岁里,我也遇过路见不平的事,管了,损失了一些东西。
父母说我太傻,我对着电话大声说:“你不是教育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吗!”
扯远了,说说新闻信息部,31st/32nd两届加起来数十人,几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而盼盼和吉吉,则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两个人。
吉吉在群里名字叫“停课不停玩的吉吉”,盼盼叫“吉吉是个屁”。
盼盼和吉吉很像,从我17年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这么觉得,后来吉吉一路变胖,盼盼留起了长头发,俩人的差别就大了起来。
盼盼除了打游戏,就是上课,跟我们唠嗑,谈了个优秀的女朋友,俩人一直稳定。
吉吉的生活动荡不安,经常遇到离奇的事件,搞得狼狈不堪。
大二的那年冬天,我和前女友分手。
学校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春运火车票比较紧张,所以买了二十几号的票,得在学校多待将近一个月。我和盼盼整日在网吧打游戏,把PUBG排名打到了亚洲服前几千。
他知道我分手了,没多问,正好有空,就跟我在网吧连续包夜。
我从不抽烟,酒喝得也很少,不打扑克和麻将,也没有其他业余消遣。
昨天吃饭的时候,鲤鱼说:
“你是个很可怕的人,怎么什么不良嗜好都没有。”
这也意味着没办法排解不良情绪,只能打游戏转移注意力。有些事情事必修课,必须自己扛下来,没有烟酒,难度就会大几分。
那段时间我晚上打游戏,白天睡觉,实在难过,就停下游戏出来坐一会儿。外面零下一二度,我自己坐在台阶上,每次呼吸,都有长长的白色气柱。
两年过去了,我早就走了出来。但PUBG排名,再也没打上去。
盼盼从来不讲大道理,他一直按照自己心里的轨迹往前走,刚好遇到了歇脚的我,就拉着一块儿走走。
还记得那个夏天,我坐在校会办公室里,看盼盼走进来。他神色自若,有点吊儿郎当。
我扭过去跟干干说:“这人有点意思。”
后来的二轮面试,吉吉盼盼是同一批,分别在两个组里,吉吉差点跟其他人掐起来。
我们再三考虑,部门里来的全是女同学,确实缺男生,就把他招募进来了。
随着学生会工作的进展,我,杨瑞荣,王可乐,吉吉和盼盼熟络起来,建了一个“吃东西群”,经常在一块讨论吃什么。
某天约着去吉吉家吃饺子,鲤鱼也一起。
吉吉的母亲和蔼可亲,很用心地招待我们,听吉吉说他老爸是个老工程师,为人比较固执,可惜当天没见到,不过饺子还挺好吃的。
吉吉是老武汉人,以前家住一环内政府分的房子,后来搬到了园博园附近。他开玩笑说七号线是为他开的,起点是他家,终点是学校。
吉吉喜欢打辩论,经常跟人辩论,在辩论队谈了女朋友,后来分手了,单身至今。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辩论的原因。
吉吉的生活充满着变故和奇遇,他也在努力的生活。他以前就这样,后来还会这样,我从不担心他改变。
我青春洋溢的朋友们,我也不担心你们改变。
新闻信息部,再见了。
为什么 只有梦想
越磨越小 小到不见
有时候 好想流泪
好想流泪 却没眼泪
期待会 你会不会
他会不会 开个同学会
营销这个专业快要取消了,报的人越来越少,听学院说,以后会整合营销和信管,变成一个更符合潮流的专业,好像叫什么信息大数据。
但是没关系,都是管理学学士,学的东西差不多。
这四年中,同学们对我说的最多的几句话是:雷栩,快来上课。雷栩,老师点名了。雷栩,作业交了没?明月/陈村/蓓蓓/阿婕,是督促我最勤的四个人。
说实话,我能顺利毕业,离不开同学们的帮助,也离不开老师的高抬贵手与学院领导的督促。所以看到学士学位证和毕业证的那一刻,我很激动,赶快打车回家放在柜子里,生怕它跑掉。
我大二的时候经常缺钱,到了月末没钱吃饭,就去找明月蹭饭,然后月中她没钱了,就来找我蹭饭。
她经常用的语句是:“这傻逼学校有病吧?”“这老师有病吧?”“中区夏雪儿有病吧?”
明月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她跟我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因为我点的鸡公煲里面同时加了粉丝和热干面。
她说:“你加了粉丝还加热干面,有病吧?”
我反驳了几句,她甩包而去。
营销班同学很团结,这种团结体现在集体抄作业,运动会全部出席与班委带头跟老师讨价还价上。
老师:“作业下周二交。”
同学A:“这周有两个考试,老师。”
同学B:“还有别的作业,做不完啊。”
同学C:“下周三周四交就挺好。”
班长学委:“老师,要不就下周四吧。”
老师:“行吧行吧,那就下周四。”
最后一次运动会,我人在芬兰。
他们在群里发消息:这是阿栩,这是岚岚,这是蓓蓓...没来的人都用气球代替了啊。
我点进去看,是几只小猪佩奇,我的那只是瘪的。
我的同窗们,我爱你们每一个人,只有那条林荫道上的树知道。
时间都停了 他们都回来了
怀念的人啊 等你的来到
时间都停了 他们都回来了
怀念的人啊 等你的来到
申请去芬兰的事,我努力了一整年,经历了很多曲折的历程。但如果没有这段经历,我可能也不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去芬兰的队伍里,有西西,梦莎,素素,熊妮,小钰,我,一共六个人。
他们五个品味优秀,腰包鼓鼓,喜欢发达国家的优雅生活。
而我灰头土脸,背着大包走在山间,睡在零下十几度的帐篷里。
那些日子里我在欧洲的山区走来走去,用那个六千多的入门全画幅拍了很多照片,回来后在漫长极夜的室内钻研摄影后期技术,熬得眼皮红肿。他们推门进来,拉我去喝酒,去吃TianLong,然后跟那群新加坡和越南人聊天。
梦莎和西西经常吵架,西西和我经常吵架,我和小钰经常吵架,素素和熊妮是两个温柔的人。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梦莎说的:“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我说的前一句话是:“外面零下二十多度,不要穿这么少,换个厚点的鞋,别背这个包。”
一个多小时后,她满脸冰霜,瑟瑟发抖,最后被一个陌生且热心肠的老太太开车送回了家。
回国前夕,我们在一起吃饭,熊妮和素素说:“没想到有一天能拥有老友记一样的生活,我们的小团体回国不会直接散了吧。”
我笑着说:“不会的,赶紧吃饭吧。”
前几天我们在天台上聊天,没人提有人要离开这件事。可能是说过一次了,也可能是知道说了也没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后记
天色暗沉下来,我沿着草坪边,走到一片树林里。
我拿出一个纸盒子,里面装着一些小东西,一副扑克牌,几张夹着的纸,一些玻璃罐和金属盒。夏天的风也是热的,在这个蒸炉一样的城市,蛋白质和糖分会很快腐败掉,所以盒子里有一点味道。
我把它装进背包,向大路走去。
四年过去,我都收拾好了,只是一些无所谓的小物件,我准备的时候他们也不曾在意。他们走在前面,或者跟在我身边,我是被他们遇到的芸芸众生之一。我始终向前跑着,因为有他们的脚印,所以我会轻松一些。
我很愿意再次和他们跑到同一条路上,但我怕有人已经丧失了勇气。不过没关系,我会帮助你。
再见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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