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孩子：
这几天睡觉，你总是告诉我你害怕。昨天，你问我：“妈妈，我一到晚上就害怕。我喜欢白天，因为有小朋友玩。”
“我也可以和你玩呀。”
你没搭我的话。
“为什么小威是我？”
“因为你游得快呀。”小威，是《小威向前冲》里那个游的最快的精子，她是游泳冠军，赢得了卵子，成为了一个生命。
“可是，我好想呆在妈妈肚子里，安静的呆着。妈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小的时候，我也总问你的外婆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生下我？”
“因为我爱你。”（真实的情况却是，我想要个孩子。）
“可是你并不爱小孩。你不愿意陪小孩玩，你不愿意给孩子花钱，你也不愿意做饭。”
“可是我每天都给你做饭呀，你爱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呀。”
“你只是做了，但是你并不爱做。”
我很难受。“你看看你的衣服，你数数爸爸给你买过多少，都是能数的见的，剩下的都是妈妈帮你买的，能数得清吗？你的玩具，爸爸给你买的，你都记得，剩下的那些是谁给你买的呢？”
你不说话了。
我跟你说，妈妈爱你。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太一样。我抱了抱你，抚摸着你的胳膊，你说：我喜欢你这样摸着我。我又摸了一会儿你的胳膊，跟你说该睡觉了。
你又跟我说，妈妈，我觉得好害怕。
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害怕。害怕鬼怪、害怕那些大的野兽。
还害怕做梦吧？
是呀，还害怕做梦。我总梦见我从高高的地方掉下来。后来大人说那是长个了。
你抱着我，睡着了。
我开始回看我们回家的一系列动作。回到家，你吃了点东西，便开始做作业。我就坐在你的对面，看似看着一本书，实际上在监督你。你在写一篇小文章的结尾，统共两行，你一手摸着猫，一手写字。用了半个小时。写完这个作业，开始写生字，八个生字，写了将近一个小时，这还是在我督促的情况下。完了又开始写数学，四五道应用题，写了半个多小时。这么一来，从四点二十，写到六点半。
整个过程，我回顾我自己的形象，不知道哪个电影里有一个极严厉的舍监，我大概就是这样的角色。然后吃饭，你最爱吃的咖喱饭。你整盘吃完。玩了一小会儿，你又开始写作业，是口算练习，这个很快，用了7分钟。又做了一个语文的53天天练，用了将近半小时。也很快。
写完作业后，就开始洗漱，上床，准备睡觉。你披了一条毯子，准备和猫玩一会，舍监又出现了。“别玩了，该睡觉了。”你悻悻地拿掉毯子，钻进被子里。于是，有了上面的那一段对话。
我总是处在一种焦虑中，担心你玩的顾不上写作业，担心你睡眠不好，影响长个，影响第二天上课。反思自己一系列的行为，觉得也许对你来说，家变成了像监狱一样的地方。
早上醒来，我亲了亲你的脸蛋，你愉快地冲我笑。然后一骨碌儿从被窝里起来，拿起沙漏，然后迅速的穿衣服，洗漱。吃饭的时候也吃的飞快，不到一刻钟就吃完了。
我开车送你上学校。
你问我，眼镜带了没？我说，你自己翻翻书包看一下。你开始翻书包，然后有点生气，你到底放哪儿了？你到底放哪儿？连问了好几遍。我说你自己翻翻看呀，我给你放书包里了。我也忘了是哪个隔层。过了一会儿，我问你找着了没有。你不高兴的轻哼了一声。我又问了你一遍，眼镜找着了吗？你又不高兴的嗯了一声。我开始生气了。我跟你说：“爱是相互的，妈妈爱你，也希望你也爱妈妈。如果妈妈说什么，你都不听话，那我觉得，即使你是我生的，我也不想爱这样的小孩。”
你不吭声。空气也僵了。
过了一会儿，你没事儿似的开始找话，海淀商业区，又是这个地方。
昨天就是在这个地方堵的吧？
嗯，好像是。
到了，你下车了。我跟你说加油，好好的。
你挥了挥小手，“妈妈再见。”
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进学校了。
我又后悔说那么重的话了。我想，如果每天都写字来复盘每日的生活，我会更能看得清自己的过错，也更能看清你，一个小小的社会人的脆弱和无助。我们一起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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