鵸鵌

空山有一对姊弟，是劳苦人的儿女，没有姓。

姐姐叫舞雩，是歌舞求雨的意思——她母亲怀胎之时正值旱灾，据说她出生一刻便天降甘霖。舞雩十五，但自幼就频发梦魇又多说胡话，加上家境贫寒。所以现今也没有人向她求亲。

一天晚上，舞雩又犯梦魇，被惊吓醒了而后又睡下，忽而梦到一片竹林，风入竹林声音清脆，迷迷糊糊地看见林中有一个妇人，她说，“你撞上鬼了。” 说罢在她眉尺间贴上了一张黄符纸，就消失了。

舞雩在梦中行走，走到田埂上，遇上一个女子，长得极其漂亮，但是没有下半身。她看见舞雩眉尺间贴着的黄符就不敢去抓她，只好拦在田埂上不让她过去。舞雩想了想于是绕开女鬼，从另一边跑走了，女鬼不依不饶继续拦她，这时候那个妇人又来了，丢下一个铜钱，女鬼就被镇住了。她对舞雩讲，“你等一等，明天我再来。”

第二天晚上果然又梦见她，来到一个寸草不生的山峰上，到处都是金属矿石和玉石。见她在峰顶上跳舞，脚步轻盈，衣袂飘飘，一会儿就引来一只禽鸟*，形似乌鸦，却长了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甚是奇妙。那妇人变出一把精细小弓将它射了下来，混着羹饭煮熟，让舞雩吃。

舞雩吃了大半，妇人告诉她，“你就不会再梦魇了。” 舞雩问她姓名，家住何方，她只说她住在竹林而不告知姓名。“那我该何以报答？” 妇人说不消报答，而后又说，“你是有后福的，能随心所欲不逾矩，虽前路艰危却也不改一片赤诚。”

次日舞雩醒来，方才想起那妇人是自己已逝的母亲，死后葬在竹林。从此以后，就再没有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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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鸟名为鵸鵌，吃了可以治梦魇。选自《山海经·西山经》：“翼望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鵌，服之使人不厌，又可以御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