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匮乏的小时候,常常没什么可玩的。即便如此,它还是比今天好玩得多。
我左手右手分别扮演一个角色,用来对打,可以一正一邪,也可以有两面派。可以用武器,比如自动铅笔、橡皮,也可以找外援,比如这个人被打休假了,另一个就能顶上。当时无比羡慕哪吒,三头六臂玩这个,绝对热闹。晚上,大人入睡,我就亮着台灯窝在被窝玩这么一出,左手右手不可开交。玩到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铁甲小宝玩具不怎么贵,但还是过了很久才买到它。大片从此进入更加没完没了的状态。在假期,睡前玩,玩到十一二点,实在扛不住了,就拿着玩具自动入睡。醒来后满被窝找,找到了,我就很难再被叫起床了。但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项娱乐被我抛在了脑后,再也没想起来过。
我那会儿还特爱画点小漫画,画风魔幻,剧情生猛,充满了江湖的血雨腥风、侠骨柔情。漫画其中,还包含着我对人和宇宙的理解,这表现在画中人物动不动就上天。一言不合就开干是我的一贯风格。印象最深的,其中一章,开篇就是一个扇另一个耳光,下一幕,另一个开始无影腿反击。每一个剧情都是原创,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出来的,反正现在回想,觉得不错。周内晚上,我把作业对付完,就能开画,周末就是整天画。自己画,也会找伙伴加入这个队伍。画完后,还会抽时间仔细瞻仰。画完一大摞作业本后,我长大了。对着每天画的漫画,我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羞赧。于是,一把火,我烧掉了它们。
那时候还爱打圆卡。有卖五毛的,有卖一元的,一元的明显质量要好过五毛的。由于经济原因,我凑好久钱才能买一沓五毛的。从凑齐十张卡开始,我就疯狂找人PK,立志把附近居民家孩子打的满地找牙,重建我的刀剑江湖。赢是赢过一些,但总是没输的多。一次,我和邻居打卡,我找了个无懈可击的平地,安稳地放置我的卡,结果那孩子蹲着看了几秒,忽地欠起身子,右手往后一挥,啪地把卡往我卡侧面扇,就那么一瞬间,我的卡片被掀翻了。后来我得知,这招就是江湖传闻已久,几近失传的绝招,“扇”。类似的绝招还有“砍”、“吸”。我刚想说开始下一局,他二话不说,一下就把我的卡摸进兜里。我说你拿我卡干啥,他说,我赢你的。那时候我知道一个说法,“玩真的”或者“玩假的”。我说,那我也没说玩真的啊。他说,你也没说玩假的啊。我呸了一口,“你妈了戈壁,来,就真的。”那个下午,我家门口,我把一个月攒的卡输得剩了一张。同样,不知何时起,我的那些卡一个都不剩了,我也不再去找。记得一次搬家,我特意把那些卡片留着,想着以后肯定会怀念。我还是丢了它们。
和那些“玩意”同样丢失的,还有那时候的玩伴。现在想起来,能说上话,甚至可以吃到一桌的,寥寥无几。大部分的时间,我们奔赴各自的人生,或一路荣光,或卑微前行。有些人会很轻松,有些人则一路负重。也许到如今,很多人真的走上了人生巅峰,很多人仍在平静的生活中体验崩溃,有一点可以确定,每个人都丢了太多东西,偶尔发现,然后只能选择不再理睬,继续赶路。性格中稍带敏感,总有悲天悯人之心的人,总会活得较累。多数人在崩溃,少数人在崩溃中看到了崩溃,所以,少数人是痛苦的。想来,我就鼻头泛酸。一步步长大,一步步失去。
成年的我,手中只握着一颗芝麻,气喘吁吁地奔走,去寻找梦里那团烈火。它燃烧着,却在等我亲手扑灭。
文|满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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