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12)

同床异梦(12)

虽然没人说什么，卢润泽却猜到了一些东西。首先，程意玫两次拒绝了他的邀约；其次，李红梅再也没有订单进账；再其次，他提出一起小聚的建议被两位女同学婉言拒绝。

这些变化没有让卢润泽自尊心受挫，而是让他认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奇心使得他有些躁动不安，于是他就想着找谁打探一下，想来想去，还是找程意玫靠谱。

他放了一个订单给张晓峰的公司，金额不大不小，但是张晓峰却异常激动，毕竟那次事情之后，卢润泽的公司再也没有给过他订单，并且他上次的答谢显得浮皮潦草。所以，这次的信号张晓峰立刻就读懂了。

张晓峰亲自打电话请卢润泽吃饭，不用说，程意玫全程作陪。

卢润泽这次准时赴约，穿了件米色暗花的衬衣，咖色的休闲裤，干净清爽，惹得服务的小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给他倒酒也特别及时、殷勤。程意玫顿时有了醋意，看服务员的眼神里就有了严厉和挑剔，最后干脆把服务员撵出了房间，由她负责倒酒、服务。

卢润泽一脸的淡然，好似没感受到程意玫的情绪。张晓峰喝得热情高涨，心里倒是很满意程意玫的做法，一个劲儿递眼色，让程意玫多敬酒，把卢润泽陪好了。

酒席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身形摇晃，卢润泽拒绝继续进行第二场，他大大方方地对张晓峰说，“我送程主任回家吧！”

“哪能呢！让程主任送您回家！”张晓峰求之不得，他心里想着要是程意玫能钓住这个大客户，他这个月就给她涨工资。

卢润泽和程意玫上了出租车，一上车，两个人就开始接吻，车厢里充斥着酒气，还有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吸吮声。司机很识趣地拉着两个人满世界转，直到两个人喘息的空隙，司机问，“请问咱们去哪里？”

卢润泽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程意玫之前的拒绝吊足了他的胃口，久别重逢让他把这些日子的仇恨都化作了情欲，横冲直撞。

程意玫在卢润泽带点儿蛮横的冲撞下，满足地呻吟着。这一次她放纵自己享受着身体的愉悦，这种感觉让她有了一些新鲜的体验，她发现心无旁骛地体验身体的交融充满了愉悦，她第一次把那些算计扔到了一边，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情和欲。

“今天很棒啊！”程意玫觉得卢润泽好像第一次这么夸自己。

“还有更棒的！”程意玫轻轻地咬住了卢润泽的唇，让激情延续着。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是下半夜了，李辰东看起来睡得很沉，卧室里飘着酒味。程意玫的酒意醒得差不多了，反而闻着卧室里的味道不舒服。她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继续回味着刚刚的过程。

她把能记得的所有的细节都拿出来细细地品，每一个都让她激动，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初恋的时候，卢润泽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激动好几天。现在可以跟这个人这样肌肤相亲，也算是老天眷顾她当年的一份情感。程意玫越想越激动，身体不由得又有了冲动，可惜卢润泽不在身边，她脑子突然冒了一个想法出来，“能天天跟他待在一起该多好！”

这个想法让程意玫的情绪一下子跌回了现实。她忽然就觉得心酸，尤其听到了卧室里传来的李辰东的鼾声，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委曲求全。

事实上，从一开始程意玫就闻到了李辰东和李红梅之间的暧昧，这个味道不是李辰东带给她的，而是李红梅。

程意玫跟李红梅的关系很微妙，外人一眼就能洞悉她俩之间的友谊是塑料制品，但是两个人却能亲亲热热地出双入对，原因在于两个人的势均力敌。当然，这是心理层面的势均力敌。

在李红梅的眼里，程意玫是个俗不可耐的女人，但是这份“俗”又有着浓浓的烟火气，吸引着那些表面高深、内心浅薄的男人，这是身处高位的李红梅无法企及的，也是程意玫在李红梅面前平起平坐的砝码。

对于程意玫来说，李红梅是她梦想中的成功女性，嫁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生一个有出息的儿子，然后母凭子贵。但是，她又隐隐地感觉出李红梅其实是羡慕嫉妒她的，于是她把李红梅羡慕嫉妒的东西无限放大，以便掩饰自己在她面前的卑微。

但是，忽然有一天，程意玫觉得她俩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李红梅那边似乎加了一个很重的砝码。李红梅的神情有了光彩，眼神变得柔软温和，顾盼流连之间，多了好些妩媚。程意玫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被某个男人滋润了，她恋爱了。

程意玫的脑海里蹦出了那个黄昏的画面，虽然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在难受着，但是那一幕实在是太美，让那么难受的自己也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股夕阳之下的绵绵情意。

李红梅在程意玫面前也是努力地掩饰着的，只是这样的得意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程意玫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来自李红梅眼神里的欣喜和满足，她试探过李红梅的底线，发现她的包容性强了很多，这更加让程意玫坚定了她的判断。

这个时候的程意玫没有心思跟卢润泽卿卿我我了，她的脑子里反复地思虑应对的方法，婚姻历来被程意玫看做是稳定的大后方，前方如何动荡不足为惧，后方却必须巍然不倒。

她暗中观察李辰东的表现，偶尔不经意间扔出几句关于李红梅的话题，李辰东的表现流畅得体，情绪变化很小。于是，程意玫得出结论:李辰东没有对李红梅动情。这个结论让程意玫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程意玫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包括李辰东被贬都在程意玫的计划之中，她从李红梅抑制不住的兴奋中就预料到会有奸情被揭穿的那一天，唯一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被揭穿，这让程意玫心情大好，因此，她对待李辰东也格外地温柔体贴，以此来掩饰着内心里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李辰东所有的情绪表现程意玫都读得懂，但是她就是假装读不懂，就是让李辰东煎熬着，她知道李辰东就想借机发疯，出出恶气，程意玫就处处做得汤水不漏，让李辰东总也抓不到把柄。

包括那个晚上，李辰东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李红梅的朋友圈，程意玫被心中燃起的怒火烧得欲罢不能，只能假意做出欲火中烧的样子，让李辰东帮助自己灭火，她明白李辰东关灯的意思，这不是李辰东做爱的习惯，关灯意味着他幻想的性对象不是自己，她不介意，她想的就是灭了自己的那股火。

李辰东的有始无终其实让程意玫心有快意，她本想假意不满足，让李辰东更加灰心丧气，没想到李辰东自己去了客厅抽烟，程意玫也就没再穷追不舍，她满意地睡了。

这个凌晨，程意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李辰东忽高忽低的鼾声，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斗智斗勇，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自己是赢了吗？赢在哪里？

卢润泽在家里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也像李辰东这样时时撒谎，处处演戏吗？他家里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幸福吗？要是自己嫁给卢润泽，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至少可以跟李红梅比比风光吧？

程意玫觉得自己累坏了，脑子烧糊了，身体掏空了，所有的能量都飘啊飘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她坠入了深深的睡眠状态。然后，她看见了李红梅，李红梅就像京剧里面的苏三，带了枷锁，披头散发，她瞥了程意玫一眼，程意玫一下子惊醒了，这个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她听见李辰东出门的“咣当”一声关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