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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

作者: 琼江 | 来源:发表于2019-12-18 16:44 被阅读0次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俗话听了十数载,从来只听得人口相传,未曾深有体会。也曾跟着老师朗诵《在山的那边》,看着课文沉思,深思过后也学着浪漫起来,幻想着有一天,我也能翻过一座座山,找到一片海。

    前段时间和朋友去北岐游玩,在山的那边,我寻得了我所向往的那片海。我们到北岐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满心欢喜地想要去遇见藏在摄影师镜头里的美景,我们左顾右盼,看晾晒的鱼,看青黛色的山,看海水退潮后露出的一片片滩涂,看一根根竹竿竖立在海中央。有些渔船搁浅在浅水区,船身刷上鲜艳的油漆,静默在滩涂上,宛若一幅画;有些渔船载着游客出海,在布满竹竿的海洋中穿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却增添了一丝朦胧的诗意。

    趁着退潮,我们在滩涂上寻找美味。海水退潮后,沙滩上露出一个个小洞,用铲子贴着小洞铲下去,运气好的话翻过来就是一个蛤蜊,也有可能是两到三个。我们跟随着当地的一位大姐,看着大姐娴熟的动作,一翻一个准,不得不感叹,都是生活赋予劳动人民智慧。

    在海边的礁石上,附着着许多藤壶、牡蛎和其他不知名的贝类,远看似岩石,它们的颜色和礁石块颜色相仿,看着很和谐;近看才发现它们的庐山真面目,密密麻麻的藤壶,贝壳表面凹凸不平的牡蛎,还有小而密集的青黑色的小贝类,都紧紧地“扎根”在礁石上,风吹不走,浪冲不掉,依附在礁石上和礁石“共生”。正如诗人艾青所说,礁石的“脸上和身上,像刀砍过的一样”,藤壶和牡蛎等贝类便附着在礁石的“伤口”上,越是崎岖不平,附着的贝类越多,有经验的赶海人往往知道在哪里能寻得更多的海产。

    礁石嶙峋,在上面行走已是不便,更别说是在上面挖牡蛎了,但是困难也只是对于我们来游玩的人而言,当地的居民,在上面行走如履平地。有位大姐提着一个塑料水桶,里面装着三分之一的盐水,还挎着一个竹筐,竹筐中放着一把铁镐和一把开蚝刀。铁镐是用来挖牡蛎的,用铁镐在牡蛎贝壳边缘敲几下,让牡蛎脱离石块,然后把牡蛎捡起来放到竹筐中。开蚝刀是用来铲另外一种不知名的贝类,用刀沿着贝类的贝壳边缘用力铲,把它铲出来后,把贝肉取出,浸在水中。大姐的动作很快,游刃有余,不一会儿,便满载而去了,所谓的“靠海吃海”就是如此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海水慢慢上涨,淹没一片片的滩涂和低处的礁石,在滩涂上挖蛤蜊的赶海人早已归家,剩下我们外地来的游客在礁石堆上看涨潮,吹海风,等着乘渔船出海看日落。

    渔船向着日落的方向行驶,像是在追逐落日,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再美,也终将消失在群山中。幸运的是,青山依旧,海依旧,夕阳常有。在山的那边有海,有霞光万道的日出日落,有富饶的滩涂,有生活,有远方。

    对于沿海人家来说,“讨小海”早已是家常便饭,以前讨的是生活,现在讨的是味道。滩涂是大海馈赠给沿海人民的财富,也是大自然赋予我们游览的风光瑰宝,我们在取自大海的同时也要回馈大海,保护好海洋生态,让大海的那一抹蓝得以永远延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北岐,我们看到的是赶海人利用智慧接受大海的赠礼,而在我的家乡陵水,则是疍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靠着捕鱼养活了一代又一代人。

    刚毕业那会儿,去朋友家玩,朋友家靠海,我跟着朋友去了鱼市,看着种类繁多的海产品,有些许感慨,海洋真的是一座巨大的宝藏,不知孕育了多少的海上人家。离鱼市不远处,聚集着一大片鱼排,那是疍家人的水上家园,渔排星罗棋布,一间间小房子散落在渔排上,朱红的屋顶,青灰泛白的墙面,还有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随风摇曳。狗儿蹲坐在门前遥望大海,似是在等主人归家,乌龟在浅水区打盹,悠然自得,海风轻轻地吹,我们乘着小渔船穿梭在鱼排中,好不惬意,所谓岁月静好就是如此吧。

    傍晚五六点时,太阳还没下山,夕阳的余晖不似晨曦的娇羞,亦不像中午的骄阳似火,温和而又绚烂,像是上帝不小心打散了金色的调色盘,三分之一抹在天上,成了美丽的晚霞,三分之一洒在海面上,映衬海面更加绚丽多彩,三分之一落在沙滩上,铺展成金沙。这样的景象,在诗人眼里,是诗,在画家眼里,是画,而在我们的眼里,是螃蟹的横行霸道,是海鱼的跃动,是虾的张牙舞爪。

    日落西垂,夕阳的余晖慢慢耗尽,金色慢慢褪去,黑夜还没拉开帷幕,沙滩上的小霸主——螃蟹就开始出洞了,在沙滩上横冲直撞。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在海滩上爬行的往往都是小螃蟹,全身偏透明,甚是漂亮。沙滩上有许多小洞,有点狡兔三窟的意味,小螃蟹个头小,且颜色浅,偏透明,很难抓到,一不留神不是把它们跟丢了,就是让它们钻进洞里去。

    等到夕阳完全西下,消失在海平面,月亮便开始上班了,月明星稀,月亮高高挂,尽职尽责的撒下清辉,为海滩照明。海滩上有大大小小的蟹洞,蟹洞越大,里面的螃蟹便越大。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蟹洞,便可以挖,一边挖一边用手电筒照明,以防被螃蟹的蟹螯钳到。

    沙滩上都是螃蟹爬行的痕迹和我们挖蟹洞留下的沙坑,坑坑洼洼的,这是我们给沙滩造成的创伤,但没关系,大海会抚平一切伤口。海水涨潮时,海浪亲吻沙滩,退潮时,只留下玉屑银末般的细沙,平滑似绸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挖蟹洞抓螃蟹往往是我们业余清闲的人才做的事,当地渔民晚上便要出海撒网、放网笼,第二天早早去收网,赶早市。不同种类的鱼,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渔民根据经验,选择撒网的地点。有些海域填过沙,不是很深,海水堪堪没过腰,风平浪静时,渔民可以走到很远的海中撒网。我们在沙滩上远望,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渔民们在海中走来走去,宛在海中央。

    月色很亮,像是给大海披上了一层银纱,海风拂过,泛起波光。和三五个朋友坐在海边,观海赏月,闲谈人生,再来一碗蟹粥,我们所向往的美好生活亦不过如此吧。

    山有山的威武,海有海的辽阔,登山方知天高,望海才知地广,在山的那边有海,在水的一方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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