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是什么?应该是梦底的一抹彩霞,总能在游子沉沉入睡时,将梦乡装扮成童话世界,让心绪自由翱翔成冲天的大鹏鸟,让心花怒放为国色天香的牡丹,绽芳播香。而我的故乡保定满城则是挂在陵山之巅的晚霞,随着年岁渐长,越发绚烂多姿,把中山靖王的陵寝幻化为太行的魁伟背影,把龙门水库晕染成渤海泛起的粼粼波光,把草莓、磨盘柿子酿作味蕾上最美的甜。
友情是什么?应该是天上的片片彩云,在湛蓝的长空中飘飞,时而如猎猎奔腾的骏马,时而似争妍斗艳的百花,其中最为素雅的一朵便是同学情。它没有袭人的兰香,没有炫目的花容,却有着醉人的醇厚,却有着沁心的绵软。卸下光鲜的冠冕,脱掉轻奢的华服,重拾孩提时代的天真,再捡同窗时的烂漫,麦垛里的捉迷藏成了百嚼不厌的谈资,朝五晚九的赶读变为爽口的酒肴。
当乡情与同学谊撞个满怀时,便是一场难聚难离的家宴。从小学一直同班到高中的发小,在大年初一张罗了一次同学聚会,除了我们这两个铁杆兄弟,还有从石家庄、北京赶回来的高中同学,五个同窗欢聚一堂实属不易,其中一位37年未能谋面。执手对望时,曾经光洁如绸的脸颊上早已堆满皱纹,但双眼中燃烧的是激动万分的火焰,兴奋之情倾泻一地,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更为互诉离情提供了大舞台。
“你这可是三级红案的水平啊!”我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四凉八热对发小由衷地赞叹道。脆爽的芹菜、干酥的带鱼、软烂的牛肉、Q弹的蹄筋无不让口舌生欢,就连白面大馒头都散发着家乡的味道。“尝尝这萝卜羊汤怎么样?前几天从内蒙发来只整羊,十分新鲜。”主人边说,边为每人盛上一大碗。“嗯,很嫩,很入味!”大家一致竖起大拇指。美味自然配美酒,三瓶“刘伶醉”很快便已下肚,可大家仍意犹未尽。
酒不醉人皆因情深意浓,每个人都变成了话唠,不停地倾倒埋在心底的追忆,既有青葱岁月苦读时的趣事,也有在社会熔炉打拼中的艰辛,更有回首往事间的无限感慨。老班长曾是满城中学的运动健将,霸占了八项全县体育比赛最好成绩,他也是思绪万千,翻出了在观看成都第31届大学生运动会开幕式时的感想,读之不禁让我陡生泪光:“我们也曾青春,我们也曾辉煌!青春不单是给年轻人的,也是给年长且保持着青春活力的人的!我们在慢慢变老,但我们的青春永驻!”
是啊,彩云易散琉璃脆,时光更是红山楂外表的糖衣,与牙齿相碰的瞬间即会炸裂,但冰糖葫芦却甜了一世的心尖。而乡情和同学情随着芳华的远逝变得愈加柔韧,柔韧为拉扯不断的糖稀,拉扯为绵绵长长的糖丝,绵长为层层包裹着的蚕茧,包裹着一颗眷恋故乡的赤子之心,包裹着永不褪色的同学之情。愿满城永不老,愿情谊永年少。
202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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