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一滴一滴,拍打着斑驳的栏杆,在极远处,一缕月光拼命挣扎,想要撕裂无尽的乌云,然而刚刚有一丝白光透出,就又被乌云掩盖了。
风声飒飒,初秋的风已经有了一点凉意,裹挟着雨点,钻进他的衣领里。但是他好像没有察觉,依旧站在雨中,把栏杆拍遍。
老僧双手合十,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他微微一笑作为回应,然后目光又投向漫漫雨帘。“人就像这雨,自高空落下,看尽人世浮华。大地总是一副欢迎雨点的样子,但在他们触碰的一刹那,大地却将雨点撞的粉碎。”老僧似乎在自言自语,有似乎在和他讲话。
他依旧看着漫漫雨帘,沉吟不语。
老僧自顾自地说:“若想逃脱这粉身碎骨的命运,除非择地而落,落入江河湖海,溪流沼泽。”
老僧说完,留下一套僧衣,伴着蹒跚的脚步声离开。
不多时,他亦回房,那套僧衣仿佛被遗忘在栏杆上,渐渐被雨水打湿。
窗外的雨声渐渐消失了,月光终于挣脱厚重的乌云,秋虫开始怯生生地发出低鸣。它发现没有人打扰它,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开始演奏独特的秋夜小调。远处的山在这小调中沉寂下去,月色没有了乌云的打搅,愈加柔和了。
整个古寺在小调与月光的陪伴下变得沉默。大殿里做晚课的小和尚早已放下陈旧的木鱼,离开一脸慈悲的佛像返回禅房。孤寂的长明灯在佛案上闪烁,仿佛在发出了事拂衣去的禅唱。
夜,静得可怕。即将进入梦乡的他突然惊醒,内心一阵悸动,再想安心睡去仿佛已是不可能。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居然会惧怕一种来历不明的感觉。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出门,绕着古寺行走。
估计已经三更天了吧,寂静无声,月色朦胧。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猛然一震,似乎听到山中草木对他的挽留之声。他一叹,坐在青石阶上,取出瑶琴轻轻弹奏,秋虫的小调丝毫在迎合这悠悠的琴声,越来越悠长了。
转眼间,二十年了。他仰天长叹,二十年了啊!前十年他在努力拼搏,后十年他在指点江山。
琴弦“崩”的一声断裂了,秋虫的小调也戛然而止。他很不情愿地掏出怀里的金牌,再次仰天长叹:“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夜色依旧。
旭日东升,却那么刺眼。
“一定要走?”老僧将三尺青锋递给他。
“天日昭昭!”他跨马而去。
众小僧不明所以,依然兴奋地仰望这个神一般的人。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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