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9月,中考时胳膊上留下的伤口终于长好了疤。要去一中了,父母都有了荣光。然而汤溪已是“城里”,去一趟就算“远门”,蒋堂超出汤溪至少八里地,简直算得上是“遥远”。父母打听到邻村仓里有个人在学校食堂,为了女儿进校能有个照顾,托人去打招呼。报到的那天,爸爸和伯伯家的大哥巧林,骑着自行车,一人带我,一人带行李,过越溪桥,到了汤溪,汤溪继续往前,经过白沙驿,路是沙子碎石铺的公路,两边有水塘、有稻田,还有树林和坟地。哥哥带着我,上坡有点吃力,然而他不愿放下我,还是卖力地骑。他觉得带着一中的女学生很有面子,他还想让别人误会那是他的女朋友。他问我别人会不会这么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期待,然而我毫不留情地给了他否定的回答。
当年学校门口。里面有我。2017年的10月6号,高中毕业三十年同学会。车子进入蒋堂,我这记忆稀疏的脑子,已经完全理不清学校的原有面貌,感觉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当年,学校门口是一片农田,农田前面一条公路,公路平行是一条铁路,公路是连接学校和家的,我们有时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里回家,有时挤不上去,几个汤溪的同学就一起走路回去。铁路是划分学校和蒋堂镇的,跨过铁轨,那边有卖馄饨豆浆大饼油条的小吃店,还有摆着白球鞋、解放鞋的百货店。农村的同学,闻闻豆浆的酱油葱花香,就已经很幸福了。在徐州当军官的姐夫回家探亲,曾经问我有什么人生理想,我说就是“吃天萝金吃个够”——“天萝金”是我们对油条的爱称。
三十多年来,学校门口的那片地、那条路,会时不时在梦中出现。有时赶不上车,有时买不到票,有时带的行李太多,有时碰到坏人,有时迷糊了方向,家就在前面,想回而不能回的感觉好难过,梦中的挣扎好累。还好,醒了,一切都只是梦魇,就觉得醒着真好,现实真好,现在真好。
大门口的小卖部都记忆清晰,毕竟那里有过酥饼、S饼,在每天干菜咸菜的岁月里,这是我们不多的可以奢侈的东西。我最感激小卖部的,是那里可以买到信纸信封。那时,弟弟初中,在汤溪,姐弟情深,相隔几里路,还要写信。弟弟跑步忽然流了好多鼻血,姐姐说是不是营养不够,把父母给的五元零花钱放在信封里,贴上八分钱的邮票,从蒋堂寄到汤溪,告诉弟弟自己去买袋奶粉或是麦乳精补补身体。我要考大学,弟弟要考高中,学习都是紧张的,快到高考的时候,我不能每个礼拜都回家,父母农忙,弟弟就骑着自行车给我送米送菜。班里的好朋友都知道我有一个好弟弟,因为我作文好,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朗读,而弟弟是我高中三年作文始终的最佳男一号。
大概是高二的时候,吴剑美同学从她的雅畈老家带了一本铅印的文学小册子,是她的一个同乡、一个高考落第的文学青年自己创作的诗歌散文集。从此我就被他引进了一条风花雪月的不归路。剑美一开始知道我投稿,可能也知道我跟他通信,但不会知道我们通了很多很多的信,甚至到了由笔友快成男女朋友的程度。也许是父母管教太严,也许是情窦初开,也许是高考压力太大实在无处宣泄,那个一辈子不曾谋面的落第文学青年,确实曾经是我高中最后两年里最好的精神寄托。为此,父亲以为我早恋,在家大发脾气,不许我通信,是弟弟悄悄地把信塞给我。后来报名洛阳的军校,有很多原因,然而这个告诉我父母在陕西、他要去河南的文学青年,确实是推动我去洛阳的最后一道力量。从此,一辈子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
剑美是我高中三年最好的伙伴,也是毕业以后为数不多的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清澈的大眼睛、纯真的童花头、淡雅低调的姿态,三十年未曾改变。如今儿子是厦大的学霸,让每一位同学艳羡不已。三十年后爬上行政楼的二楼,同学们告诉我这是我们文科班曾经的教室,楼下的白杨梅曾经滋润过全班的心田,然而我怎么就没有记忆了呢?可能是因为那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沉浸在那个似乎存在又不存在的书信往来构成的虚拟世界里,忘了真实的世界了。小卖部的信纸、信封、邮票,一定是我买的最多,因为每一封信都好厚啊,有自己的创作,还有关于学校、父母、弟妹、同学、自己的所有想法——一个内向的人,在高考压抑而荷尔蒙又青春涌动的岁月里,她的激情总是需要一个出口的。她选择封闭了一个现实的世界,于是她为自己打开了一个虚拟的世界。
所以,也就不奇怪,关于高中的学校、教室、甚至同学,记得最清晰的,反而都是高一的。高一的教室在一楼,我记忆的高中就全是一楼的教室。高一时语文老师让我当课代表,优秀的作文刻成了小报,我的字不好,就请班里字好的男同学帮忙,汪海华和张胜平两个罗埠人,因为都是说的汤溪话,我对他们不客气,经常会请他们帮忙,他们也对我非常照顾,可以说有忙必帮。汪海华一手隶书,字是扁平的。张胜平是正常的字体,应该是楷书吧,记得他帮我刻完以后手上总会沾上黑黑的油墨,却总是把模板擦得干干净净地给我。小报印好以后,我们班里好像是一人一份,其它班的就发几份,我沿着一楼的走廊走,从窗口或是教室的后门丢进去。记得郑东是团支书,搞团知识比赛,大家都在下面抄,自诩清高的我最不屑作弊行为,于是交了一份白卷,最终有没有得到表扬和奖品(一支铅笔?)已经忘记,自己的这个壮举却一直记得,可能很有一点英雄主义的色彩吧。班里有男女同学关系好的,说话多的,在外面水杉树下悄悄约会的,我都很不屑。那时我觉得大家都应该沉迷学习,男女是应该授受不亲的——此处暂略去某同学可能存在的恋爱史两百字。——很高兴的是,在写着这篇文章的时候,失散多年的张胜平也终于归队了。
老二班的同学除了一起上文科的,其他都记不大清楚了。但是说着说着,记忆就又复苏了。那时的我们都很自律。清晨早起,出校门,迎着朝阳跑一段,绕到学校的外面,就是一个有湖水有山丘的世外桃源,我们叫它“花果山”。那片野地必定是不大的,山丘也不高,然而在我的记忆中,金色的湖面、锗红色的山丘、晨风吹过迎风飘扬的白色茅草穗,却是记忆中最广阔最美丽最浪漫的画面。早晨的太阳,柔和,金黄,温暖。湖边有时会有饮水的老牛,安静,慈祥,不由自主就要对着老牛念一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时学范仲淹岳阳楼记,老师要求我们背诵,很多文字其实不甚了了,但拿着课本摇头晃脑念到:“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再看看眼前的湖面,忽然对“浮光跃金”一词就有了最直观的感受。感谢当年学校的语文老师徐老师、王老师,他们总能把每一篇课文讲解得那么生动,他们是真的沉浸在文字的韵味里,是真的用心让我们去体会文字的美,引发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的思考。有了他们的指路,困于偏僻乡间、封闭校园的我们,面对一个小小的田间水塘、矮矮山丘,才能在灵魂上与遥远的古人相通,才知道远方有更广阔更美丽的世界。
下面的几张照片,应该都是在花果山照的。
我跟“大哥”宋航 王旭波、朱玲、方芳,你们吹的,可是后山的茅草? 周兵、张斐,你们好酷 后面的曹笑春,已经不在了。我是今天才发现这里面有我的,这个发型,好像是日本男人流行的。如今这些都被楼房代替,记忆也就只能是记忆了。古人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是古人的遗憾。我们庆幸的是,桃花不在,但人面大多依旧。三十年,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故事,出了金华,出了浙江,出了中国,甚至有的已经出了这个世界。那个总把我的名字念成ciao红的英语蒋老师、那个教我们用“一巴一巴呜呜呜”记忆马克思生日的历史申屠老师、还有肚子大大的装着满腹学问的政治赵老师都已经驾鹤西去。因为自己上了一个“假大学”,四年里荒废了学业,也荒废了人生,然而能让我在大学毕业之后,依然能够底气十足地走上讲台,在军校教过大学语文、英语、政治,在警校教过政治、办公室当过文秘,所有知识的积淀、文字的功力、工作的游刃有余、以至于到了哪里都有“才女”的称谓,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我伟大的母校、伟大的老师,是他们给了我知识、修养丰润的三年,让我一辈子都有底气,一辈子都不曾感觉枯竭。
三十年,一万多个日夜,很遥远,遥远到忘了很多同学的名字,遥远到见了面都不敢相识。但是,人都回来了,在金华一中这个陌生的新校区,抱着对“金华一中”这个名字的旧回忆,或清晰或模糊,你一点我一滴,慢慢拼凑,一切又都完整了,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切仿佛从不曾过去、不曾改变——
亲爱的徐老师,我们进入高中的第一任班主任,多么高兴能与你再见。然而我没想到,你喊着我的名字,来到我的面前,跟我说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当年因为打扫卫生你批评过我,我写了一篇文章对你表示不满和不服,你觉得是自己年轻气盛、脾气不好,对我不公平,这么多年来一直怕我有想法而心怀忐忑和抱歉。徐老师,我只记得你是我高中的第一个班主任,我的第一个高中语文老师,你让我当语文课代表,你跟我一样说汤溪话,你的宿舍我常去,你煮了好吃的东西还会跟我分享,你请学校的摄影老师给我们拍了很多很文艺的照片,你上课非常动情,你对学生又严厉又体贴,你是我的老师,又像是我的姐姐、亲人。现在班里的同学回忆你当年读《荷塘月色》的样子,回忆你给同学借蚊帐,回忆你中秋节带着月饼去寝室看望第一次离家住校的我们………也许善良的人总是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总是耿耿于怀自己对他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简单粗暴。亲爱的徐老师,我记得你,喜欢你,尊敬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们的老师、班主任,不仅仅因为你美丽聪慧,甚至不仅仅因为你对我们如亲人,是因为你善良、仁心、有爱。
蕙质兰心徐老师和我们这些来自“蛤蟆”地带的孩子亲爱的郭老师,记得当年你翩翩少年,是不可一世的大帅哥,他们都说如今你更帅了,我非常同意。因为以前你对我们很严厉,总是不苟言笑,如今的你有说有笑还有唱,仿佛是天使忽然来到了人间,让我们这些本来只能对你仰望的女学生,终于有了近距离崇拜你的机会。我的地理成绩本来一般,因为你的课,地理就不只是一门课,而是终身受益的学问和兴趣。你讲起地理很有一套,“深入浅出”这四个字的道理我是从你的课上懂得的。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高三最后一次家长会,妈妈来蒋堂,你跟我妈妈说:徐巧红你不用担心,她90%是能上的,没问题。我妈妈原来以为自己一个农妇,去了学校班主任会不搭理她,然而你像对待别的家长一样尊重她,还给她吃了定心丸,让她回家的脚步都轻松了很多。如今,当年87文班的很多同学都当了老师,我知道他们不仅教学有方,而且对每一个孩子都公平相待,温柔有爱,不势力,不偏见。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的是你的影子。
郭老师,我们都熟了,你怎么越变越嫩了敬爱的王老师,同学们都说您对我是偏爱有加,当年第一期《学步》校刊上,每个同学都以能有作文入选为荣,而您给我的待遇,是整整一个栏目“徐巧红作文选”。三十年来,从同学处陆陆续续听到您的消息。您今日在学术上的丰厚建树,您在新语文教学方面的独到见解和崭新思维,让我不仅看到了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更让我看到了您对教书育人的哲学思考。从古到今,从中到西,您的视野何其辽阔,您的思想何其开放,我们不仅看到了“仁义礼智信”,我们还看到了“自由平等博爱民主”,您对教育的思考,其实就是对社会、国家、人类文明的思考。当年课堂上的您,不像一般的语文老师,只会刻板地给学生讲解中心思想、段落大意,您摇头晃脑、神采飞扬甚至唾沫横飞的样子,让我们体会的是真正文学的意境、美的世界。您跟着毛力群学唱《故乡的云》,6号的聚会上,您唱起了《橄榄树》,老师,您学者的心里,是住着一个歌者、一个诗人。老师或严厉或温柔,全看学生自己的表现。有同学回忆自己没交作文被王老师狠剋,我的记忆中没有这样“暴力”的场面,回忆起来的都是王老师对我的偏爱。三十年来我一直自作多情地以为王老师会记得我,当10月6号我看到瘦小了很多的王老师终于出现,神情、言语、动作都还是熟悉的样子,思维还是那么敏捷,说话还是那么风趣,然而王老师却已经记不起我这个学生了!王老师问我现在做什么,我说现在是警察。王老师马上就说:做警察不可以对老百姓太凶,有的警察对老百姓太凶了。我告诉老师:我对老百姓很好的,从来没有凶过。老师不了解现在的行情,他可能不会想到现在不仅是警察不会对百姓凶,反而是经常要被百姓凶呢!但我理解王老师的用心,他是要我始终保持一颗仁心。回家我跟弟弟聊起此事,我说老姐平时看到车站扛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行动不便的老人、抱着小孩拎着行李的妇女,都会主动上去搭把手、帮个忙,绝对的耐心、温柔。弟弟说:老姐不一定是最温柔的警察,但一定是最仁爱的警察。王老师,您相信吗?
王老师,不记得我了? 王老师,您还是想不起我! 王老师,老师是不是只会记得自己对学生一点点的凶,而不记得对学生很多很多的好?亲爱的赵燕同学,原谅我看到你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高中三年,在那个封闭的校园里,我们同吃同住同学习,真正是亲如姐妹。三十年里,我从洛阳到昆明到南京,从部队到公安,人生多少变迁,也算是应了“百战归来”这四个字。感谢那些还记得我的同学,想方设法,把我从茫茫人海中挖掘出来,让我重回同学的怀抱。很多好朋友在2007年毕业二十周年的时候有了联系,虽然那次我没能参加,然而觉得心已经回归了。你是我高一的同桌,文理分科后你去了别的班,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里。金华说大不大,同学转着转着就成了亲戚(我的表嫂是高中同学,表弟媳妇是另一个同学的表妹),但说小也不小,每年都回金华,却始终没有碰到过你。那时我性格内向,跟别的同学很少说话,更很少说心里话,你是同桌,我什么话都跟你说,而你总是那么平和、宁静,仿佛只要靠着你,所有的苦恼都可以得到平息。感谢你给予我的耐心、友谊。高中去过我家里的,你是唯一的一个。那时妹妹还在上小学,你问妹妹“燕”字的写法,妹妹的笔顺完全正确,我是写字不管笔顺的,你说妹妹很难得,将来会有出息。果然如你所言,妹妹一直成绩优秀,后来上了浙大,又留校任教,如今是我们家学问最好、学历最高也是职务最高的。也记得我们一起趴在桌上研究中药植物,教室外面的花园成了我们的百草园。我从小喝水不多,很会憋尿,你说这样不好。看到书上说车前草利尿,有一次我们从百草园里采了好多,放在大瓷缸里,放了满满的水,在学校蒸饭的大笼屉里蒸。那一缸子的水,真的是让我跑了很多次的厕所。现在我看到花花草草总要研究一下它们的名字,应该是受了你当年的影响。你的照片,我一直都保存着,翻相册的时候,就要看看,发发呆,想想你如今在哪里,在干什么。亲爱的赵燕,找到你、看到你,今后能随时跟你聊天,真的是我这次同学会最大的收获,也是直到今天我一直在回味的最大的幸福。我们这三十年的故事,就让我们用后一个三十年,慢慢说。
你从容淡定的微笑,三十年依旧 这个花坛不在了,庆幸我们一直在 你的留言,仿佛是一种预见 蒋堂的桂花树搬到了金华,我们从三十年前回到现在亲爱的胡贤仙、胡红蕾、祝芸宙同学,因为同一种语言,因为朝夕相处,因为“臭味相投”,三十年里,我们失散又相聚,高兴的是,在上一个十年里,我们都已经有了联系。巧红不容易,贤仙更不容易,芸宙不简单,红蕾更不简单。心疼彼此曾经的苦,开心你们所有的甜。在我心里,你们是同学,是朋友,是亲人。
红蕾,就缺你了亲爱的余红、梅红,你们是班里的大美女,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个丑小鸭。但是在你们面前,我却从没有自卑过,你们也从来没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我们三个在教室后面嘻嘻哈哈过,也唉声叹气过。我羡慕你们对待感情和生活的理智,羡慕你们不用拼搏也会有父母为你们铺就幸福的人生路,却从不曾因为我们家庭、性格的迥异而彼此生分。我想是因为你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两位长腿大美女,如今还是那么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余红,原来我们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的亲戚! 梅红,太瘦了,要长点肉让我们平衡一下的哦亲爱的陆丽萍,是你第一个把我找到的吧?感谢你心里一直有我。看到如今的你,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活泼、快乐,知道你工作顺心、家庭幸福,让我相信了好人总会有好报。
陆丽萍、金群英,知不知道你们都比原来自信又漂亮?金群英,你告诉我你有一个当兵:的梦想,你羡慕我曾经穿过军装,知不知道我最羡慕的是你们能这样自由奔放地成长?亲爱的方芳,你说你这三十年一直在想我,我信你。那时你个子不高,跟别人不大说话,却带我去过你家。高考结束,我们说了些未来的设想,在你家的窗户桌边,仿佛耳边还有夏日知了短一声长一声的鸣叫,仿佛还有火车从不远处驶过。也许是我记忆的穿插混杂,有些甚至完全记错,但你小小的有些忧郁的面庞,却好像一直就在眼前。如今我们嘻嘻哈哈,少年的我们,其实是忧伤的。
方芳,被我叫“大哥”的宋航,芸宙。当然,又怎能忘了亲爱的毛力群同学?真高兴,在我们的班里,有你跟邵建伟这样一对帅哥美女的同学夫妻,你们像苏菲玛索一样明星气质的女儿,光看看照片就让我好生欢喜。事业的成就也许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三十年里,你们一直那么美、那么帅,毛毛还是那么小资、文艺,生活永远那么有滋有味又有趣!你们在金华的家,就像是远游同学的另一个家。衷心地祝福你们。
我只能说:你们的高中,赚大了! 说,当年是不是在这里暗送秋天的菠菜了? 毛力群,张斐,钱剑英。剑英如今是金一中的特级英语老师,我的侄子有幸成为她的学生。还有亲爱的沙向明同学!咱俩在朋友圈没少互动,也幸好已经在朋友圈熟悉了你,不然我去哪里寻找当年的假小子?真高兴,关于狗狗、关于电影,咱俩有那么多共同的话题,有那么相近的口味。同学会,你跟黄鸣、毛毛、邵建伟、朱健康他们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感谢你制作的短片,又把我们带回三十年前那些青涩的岁月。感谢三十年里,无论我们身处何方,无论我们把自己战斗成了什么模样,我们都还认得彼此,我们的初心还在。就像方芳跟我说的,同学见面,其实也并不需要说什么,就这样看着、笑着,你拍拍我,我搂搂你,你喊喊我的名字,我叫叫你的外号,就已经很好。
这个浑身充满浓浓女人味的当年假小子,如今喜欢在跑马的路上放飞自我记忆是个奇怪的东西,尘封三十年,有些生疏,却不曾变质。回忆也是个奇怪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片段,有点零落,却完全真实。太多的回忆值得记录,太多的故事需要细说从头,太多的感想要跟大家分享,好在,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一切可以慢慢来。好在,大家记得的都是老师的好、同学的情,没有人要在三十年后翻旧账。好在,每一个出现的同学,你们都平安、健康,都幸福地活着。而我可以让大家放心的是,虽然你们眼里曾经作文很好的我如今不靠写文字吃饭,但对文字的爱好一直都好好地保留着,它仍然是我生活的一种方式,是我情感的出口和归宿。还有,我可以很自豪地说,三十年来,无论我是逆境还是顺境,我的脾气也许变了,性格也许改了,但是我的内心一直没变,我一直记得老师的教诲,作人不虚伪,不世故,不势利,不伤人,不卑不亢,真诚善良。三十年,有过痛有过泪,但更多的是欢笑、感恩,出走半生,百战归来,身是中年身,心仍是少年!
晓云,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晓云,坐在我前排的文艺女神 三位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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