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注定不平凡。
2020年伊始,新冠肺炎卷席而来,作为马上要迎接高考的高三学子,我只能选择在家备考。
我仍然记得,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如此繁盛的李花,那些纤小羸弱的枝丫日复一日地长大。今年的三月,在春夜里扑鼻而来的细雨的亲吻下,李花在那一夜肆意绽放,它们缠绕在院子周围,像是惊慌了一段岁月,匆匆地来,却又匆匆地离开。
幸福感也好像是在我听到父亲遭遇车祸时的那一刹那间悄然消逝的。
电话筒里,我第一次听见父亲的声音那样憔悴,好像突然老了许多。母亲去了城里照看从外地转院回来受伤的哥哥,父亲留在了外地,我则留在家中像往常一样上网课。
学校的课程在网上照常进行,今年是我第一次这样在近处看见那样繁盛的李花。它们就快要凋谢了,不远处的人是否还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意料之中,高考延期,学校也照常开课了。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考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的成绩越来越不稳定,我开始越来越焦虑。
母亲在高三时便留下来租了房子照顾我,我的肠胃慢慢也调理好了,身体无恙。但在学习上,我却变得力不从心。每天回家看到的都是从不会被敷衍的三餐,我也努力地不去敷衍我自己。
我已然记不清那一段时间我是否真的想过放弃,但那种莫须有的压抑总是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行”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里回旋很久,像是潜伏许久的引子,一经爆发,把我的梦想与自尊燃烧殆尽。
不知怎么,我的注意力开始无法集中起来,但我不得不紧紧绷起我那快要断掉的弦。但生活似乎便是如此,你越是渴望成功,你的处境也许就会越发艰难。我不想辜负自己,但似乎忘了那种拥有梦想的感觉了。
曾经问过很多人,他们活着为了什么?他们想要去追逐心中的月亮、他们想要去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他们想要品味人间的至味清欢、他们不想辜负家人的期望、他们不想失去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他们不想让自己变得无所适从……
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但回答总是模棱两可的。高中这三年,好像我已经找到了答案。因为外公的离逝,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我那样近。
再到后来亲近的朋友,他们好像真的去了所谓的远方,所谓远方,是时间的边缘,是一段距离,一段我们所有人都在追逐的距离,那也许是生命的彼岸,幸福的终结。
而它真正的距离,我们谁都无从知晓。我也想为了那个远方的梦想而努力,可这个梦想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不确定的因素。
但时间很快很快,已然容不得再去磨砺那未出鞘的宝剑,我只能怀揣着所有的期待,奔赴时间最锋利的边缘线。
学校的操场不大,抬头可以望见天空是那样一尘不染,那是不加任何雕琢的美。晴空之下的我们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着,为要去的远方而努力着。
有时它会给我们开一个很大的玩笑,让我们猝不及防。那会是晴天霹雳,还是电闪雷鸣?我们无从得知,但我始终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心中常春藤不萎,理想之灯便不会灭。
教室里的盆栽开始疯狂的生长,就连窗外那几棵稀稀落落的树也变得格外繁盛,班主任说这是好兆头,我也希望这是好兆头。
我想为了自己去搏个好兆头,我想在这个人生的转折点做好下一段路程的预备式。
我就这样平平常常地参加了高考,平平常常地毕业,在那些平平常常的日子里,我等待着结果。
终于,这些好像在意料之内,看到分数的那一刻的我很平静,没有悲伤,也谈不上喜悦。
有人说不要假装很努力,因为结局不会替你演戏。我不知道这三年我有没有假装很努力,但那些没有不努力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这场青春的欢歌终究散场,只留下座椅上的余温。
悲伤与欢喜,都是这场青春进行曲中必不可少的音符,它们终究也会留在我们记忆深处,成为我们生命的见证。
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热浪里翻滚的谷子终于被镰刀割下,布谷鸟不厌其烦地唱起了秋之歌,这场与秋天的约会持续多久?
我想,在蝉鸣结束之后会有一段沉寂的日子,那么,在沉寂之后,预备式会不会已经被检验完毕?
接下来,我们也应该在条路上全力以赴地奔跑,向着那光亮,向着那梦想的远方。
时间很快,我们终会体会时间最锋利的边缘,也许时间是上天赠予我们最好的礼物。愿在追逐那个远方的路上,所爱之人一直陪伴着我们,把时间最锋利的边缘融化,让冬日里的阳光温暖我们的心房。
愿很久以后,我们依旧能捧着冬日里的雪花,面朝阳光,说一声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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