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窗上的牵牛花

你安心长大，我护你开花结果。

有一天去弟弟家，给窗台上的小花浇水，看见他的铜钱草花盆里，冒出一棵小芽儿，并不是铜钱草的幼苗，由于才破土而出，却也不能立刻分辨它是什么植物，我好奇它长大的样子，是什么机缘让它在这小小的花盆里安了家：“你不嫌弃我，我亦然爱护你，哪怕，你只是一棵小草，你安心长大，我护你开花结果”。

我嘱咐弟弟：“花盆里长出一棵小芽儿，你别动它。”弟弟抬头，既是回应也是坦白：“家里的盆栽，我都是一月浇一次水”。是啊，弟弟不是爱花的人，这些盆栽若是没有顽强的生命力，哪能活到现在，我心里漫起一片肃穆的心疼与敬仰，想到它们如同那困在沙漠里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水，便是有着满血的力量，一直奔向生命。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我来管，我一个星期来两次，你别让任何人动它”。

再次过来，是三天以后，我心里惦记着，也不知为何，会对一棵小芽儿这么上心，心里细数一下：有好奇、有感动、有敬仰、有快乐，还有我不知道也说不出的情感……亦或是因为，它不挑地方，有土、有水、有阳光，便是家了。

窗台上，它在小小的花盆里舒展出了两片叶子，叶片一高一低地托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像是一位看书累了的少女，托起腮、闭上眼，沐着那透过枝桠挤进来的温柔光亮，叶影，碎在了飘窗上……

它是一株牵牛花。我打小认识的——小小喇叭花，有紫色、红色和蓝色的花朵。种子包裹在圆圆的黄棕色外皮里，一瓣一瓣，像切好的西瓜，只是颜色是黑色的。小时候最爱拿着奶奶喝药的小药瓶，收集它的种子，然后再围绕房子走一圈，一边走，一边把种子撒在墙根，心里开心激动的念着：“小喇叭花，明年都长出来，爬满我家的墙壁，开一房子喇叭花，要有紫色，也要有蓝色，不要只开一种颜色，我就住在这个房子里，当一个花仙子”。每年都撒，却从来没收获过一房子的牵牛花，现在想起来，满是牵牛花的房子怕是有点惊悚，儿时的童真，果真是逝去了，却不记得，何时埋葬过它。

又过了两日来看它，我惊讶了，它居然有了藤蔓，不再是一棵小苗，小时候从没有在那一丛丛牵牛花里观察过它们的生长速度，这是第一次被它的生命活力所惊到。眼前的它，有着所有牵牛花藤蔓那种婉约的美，虽然，它只有十五公分。我找来一根筷子，插在它旁边，轻轻缕起它的藤蔓缠绕上去，这时我又发现，它有了一朵小花苞。初具形态，还没长大，我再次感叹，它长的真快啊，原来植物也有灵性，它定是知道我也盼望着呢，便想把这一季的美赶快展现给我，像极了恋爱中的人，彼此不辜负。

再见它，它开出了蓝色的小花，没有果园篱笆网上的牵牛花开的那样大，田园间的牵牛花不管是生长和灵魂都是自由的、随性的，而我眼前这株，能开出花来已然是尽力了，它旁边是一丛生机勃勃的铜钱草，长势旺盛，对于旁边这棵本不属于这个花盆的牵牛花，毫不相让。是怎样的动力让这棵牵牛花这么拼命的生长？这个疑问，在我最后一次看它的时候有了解答。

花都凋落了，藤蔓也枯了，唯有那结在藤蔓上的种子，颗颗饱满，粒粒感人，一点不亚于那些田园牵牛花的种子。原来，是爱啊……世间万物皆有爱子之心，这种爱，就算拼尽全力仍觉得付出的不够多。

我把种子一颗颗收集了起来，决定明年撒在室外，它们又会被风带到什么地方呢？

注：因由于喇叭花里的细胞液中含有丰富的花青素，而这种物质在酸碱的基质中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如果栽培的土壤或者水质成为碱性的时候，花朵就会变为蓝色，当呈为中性的时候就会变紫色，当为酸性的时候就会变为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