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臂开了瓢,我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确定除了表皮破损,没有造成脑震荡之类的内伤,不顾医生的劝阻,顶着一脑袋纱布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的时候,碰到木生带着警察想来医院给我做笔录,才知道这小子报案了。
“警察同志,酒后闹事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看着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站着,严阵以待的样子,我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表示不追究。
“武岳,看你这一脑袋的伤,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木生满脸的愤慨换来了我冰冷的表情。
“木生,你能不能像个男人!现在这么愤慨这么仗义,你他妈的早干嘛去了!”
一语双关,他无言以对。
“酒品不行就少喝点!喏,这是对方留下的两千块的赔偿金,你要是不追究这事就不立案了,纠纷我们还是提倡调解的。”
在调解书上签了字,接过两千块钱,我有种卖身的耻辱感。
警察离开,木生跟在我身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宿,这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
没请辛劳的人民警察吃碗面,我突然很过意不去。
木生时不时地抬起手看手表,几次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啊兄弟,新单位和老单位一样,每天早上都要开例会,丽水到金华120多公里呢。”
终于,在第七次抬起手腕后,他忍不住了。
“滚吧,失恋的是你又不是我。”
掏出烟却摸不到打火机,手掌上的刺痛提醒我有些东西找不回来了。
木生帮我把烟点上,说道:“云裳那里,你帮我看着点。”
“老子欠你的还是欠她的?”
“我承认,你们动起手的时候老子怂了,你有意见就说,别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
木生想把打火机收回去,被我一把抢过来,塞进了兜里:“滚吧滚吧,老子烦你。”
木生转身就走,我连头都没回。
不一会,身后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木生降下车窗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云裳?”
我没说话,深吸一口烟,企图熏死藏在胸口蠢蠢欲动的那只畜生。
“你说的对,我不是个男人!”木生深吸一口气,叹道,“不说了,上车先送你回去。”
“你酒还没醒吧?”我转头斜睨地看着他,满脸嫌弃。
“那就让我一个人去死好了!”发动机轰鸣,一骑绝尘。
我眼神冰冷,泪水冰冷。
总有些人是这样,有勇气去死,却没勇气面对难题。
“愿你岁月波澜有人陪,祝我余生悲欢有人听”
这是我能送给木生,最好的祝福。
我认为自己是个热情而又淡漠的人。
从语法上来说,两个矛盾的词语不应该以并列的方式放在一起,可我偏偏就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矛盾体。
进入高中,初中同学不想联系;
进入大学,高中同学不想联系;
参加工作,所有同学不想联系;
换了单位,老同事不想联系;
直到今天,手机里躺着七百多个手机号码,常常会联系的,寥寥可数。
现在,又少了个木生。
第二天早上例会,我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在云裳身边就近找位置坐下,戴了顶渔夫帽遮住纱布,躲在了角落里。
公司对员工的着装打扮的自由度比较大,老总穿着堪比张馨予花被面的服装,坐在台上唾沫飞溅。
相比之下,戴着渔夫帽的我,只是个LOW逼,没人会注意到我。
再看云裳,仿佛和往常变了个样子。
可能是知道了她心中藏着的秘密,带着主观臆想,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苦涩,掌声有些牵强,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对面。
这下意识的举动,让坐在对面肥头大耳的大春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我宣布一个事关公司长远发展的决定,鉴于武岳和云裳的前期表现,经公司充分研究,决定派他们两人前往杭州,负责分公司成立相关事宜。”
话毕,会议室内掌声雷动,老总带着期盼殷切地看向我俩。
云裳转过头,微笑着冲我点点头,落落大方道:“武岳,到了省会还请多多照顾。”
我握成拳头的手心瞬间大汗淋漓,浸湿了昨晚草草写好的辞职信。
这事来的太突然。
成立杭州分公司的事情,原本是交给木生和云裳的。
木生离职后,这事就搁置了下来,想不到,现在落在了我头上。
会议结束后,云裳主动找到我,白色T恤外面套着件蓝白格子衬衫,头发往耳后一别,露出珍珠镶着紫边的耳环,干净利落。
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满含深意:“我只想要个结果,不管它是好是坏。”
“这就是为什么木生离职,你还坚持要负责筹备杭州分公司的原因?”
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不想担更多的责任,顺水推舟将负责人的担子推给了她。
“呵呵,我是个女人,你好意思吗?”
我低头微笑,掏出了早被汗水浸湿的辞职信。
云裳愕然:“是因为木生?”
“他算个屁!”
“对啊,没担当的人,算个屁!”
空气凝固,风像刀刃顶在了我的脖子。一旦开口,见血封喉。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逛,到底你会怎么想。”
云裳似乎在犹豫,打开微信,翻开她和木生的聊天记录。
“愿你岁月波澜有人陪,祝我余生悲欢有人听”
时间显示:早上7点43分。
“其实,我知道他终究还是有些不舍的。”
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声音多了丝哽咽。
话说到这份上,我知道她知道了我知道她和木生之间的事情。
我打开微信递了过去,同样的话我发给了木生。
时间显示:凌晨3点2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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