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岸上有弃舟数只,皆朽坏,不辨其年月。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恐怖桃花源记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人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逢一长者,须发皤然,见渔人,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楚人,因避秦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渔人骇曰:秦亡数百岁,公等至今犹存,岂有长生术耶?长者仰天欷歔,奉觞而前曰:公饮此,勿怖也,请以实告。昔避王翦军,舟行至此,众大饥渴,适桃熟,争摘食之,桃巨毒,死者相枕藉。余以年老齿落,未食,故得无恙。因草草葬亡者,终不忍独生,旋亦赴水死。公今所见者,皆亡魂也。渔人大恐,坠觞于地,股栗不已。
长者顾众人曰:公等魂魄不散,相聚耕作,乐而忘死,吾不忍以实告,竟迁延至今。今日此子来,告以世间事,正我辈业满劫脱,转世投生之时也。阴间虽乐,其可久恋乎?众初惊疑不信,未几皆寤,因流泣大悲。
长者谓渔人曰:日向暮矣,公亟去,此间阴气重,不可留,事不足向外人道也。渔人毛发皆竖,唯唯不敢仰视。少顷,阴风忽至,天地晦冥,村人,案几,肴馔,屋舍悉化青烟,袅袅散去。惊而四顾,更无良田桑竹,惟见荒草丛生,鬼火荧荧,狐兔出沒而已。
恐怖桃花源记因仓皇奔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嬴氏乱天纪,贤者避其世。
乘舟之乐国,食毒俱云逝。
往迹浸复湮,来径遂芜废。
亡魂肆农耕,日入从所憩。
桑竹垂余荫,菽稷随时艺;
春蚕收长丝,秋熟靡王税。
荒路暧交通,鸡犬互鸣吠。
俎豆犹古法,衣裳无新制。
童孺纵行歌,班白欢游诣。
草荣识节和,木衰知风厉。
虽无纪历志,四时自成岁。
怡然有余乐,于何劳智慧?
奇踪隐五百,一朝敞灵界。
阴阳既相隔,旋复还幽蔽。
借问游方士,焉测尘嚣外。
愿言蹑清风,高举寻吾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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