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

    “古之成大侠者，志比金坚。”这是盐水村的铁老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古话，铁老头无儿无女，全靠帮村里其他人家干点杂活，讨口饭为生，他从小就和别人吹嘘他终有一天会成为盖世大侠，可在别人家看别人脸色看了一辈子，他的“名声”也仅仅是在盐水村里传播。

      伴随着寒冷的冬风，一帮战败的匪军耀武扬威地骑着马踏进了村子，无论是马还是人，那眼里都闪着绿幽幽的光，轻而易举踏碎了小村的尊严，为了躲避官府的追击，他们便在盐水村住了下来，村民们要每家轮换着招待几个匪军。阿明每天都很害怕，他还只是一个七岁不到的小孩子，却亲眼目睹了锈迹斑斑的刀刃插进了阿牛哥的心脏，滚烫的血迸发在白色的雪上，化成了水，流到了他的跟前，阿明在家里吐了一天又一天，黄色的呕吐物从咽喉流到嘴巴里再从牙齿缝里溢出时，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父母担心他，大夫早就死了，就把懂一点野医术的铁老头找来，给阿明找来，希望死马当活马医，医治好阿明。可阿明一看到铁老头嘴巴里的一口黄黑牙，就哇哇地哭了起来，铁老头急忙问，“娃，你哭啥？”阿明嘴巴里混着泪水，大声地吼，“我想要把大侠来就我们。”铁老头沉默了一会儿，破天荒地没吃阿明家的饭，回到了自己家。铁老头的名声更臭了，他连编一个大侠的故事给娃听都做不到。

      阿明每天坐在窗户前，全身蜷缩在角落里，看匪军们嚣张地在村里肆意掠夺，一个月过去了，雪没有停止，几个匪军却来到了阿明家，阿明躲在父亲的背后瑟瑟发抖，一个长得像一个肉球匪军戏谑地看着阿明，向他招了招手，阿明的母亲一下子拦在了阿明的身前，苦苦哀求他们放过阿明，肉球流着油的脸上露出不耐烦地表情，拿起一个瓷杯狠狠地掷向阿明的母亲，血花在阿明眼前绽放了开来。

      阿明的父亲怒吼着冲了上去，就像一只螳螂拼尽毕生之力撞向一轮马车，撞得支离破碎。世界在阿明眼中碎成一片片，胃里又有什么东西一阵阵想要从嘴里涌出来，阿明心想，这次自己真的要死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贯穿了肉球的头颅，世界的碎片一点一点重新组合在一起，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闯了进来，冷静从容地步伐显示出他有着足够的信心掌控眼前的局面，他的敏捷的动作像战神在舞蹈，匪军们的武器被那把仿佛光与热铸造而成的利剑撕裂得四分五裂，一群官兵随之冲入，把匪军们抓了起来。

    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抱起阿明，触碰着冰冷的盔甲，阿明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他想，这就是大侠吧。

      盐水村百废待兴，家家都忙着举办丧事，悼念亡者，大侠却通知大家停下手中的一切，和他去一个地方。他带着大家来到铁老头的屋前，大家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天，铁老头去了哪里。门被推开了，一个地洞出现在村名们眼前，大侠沉声缓缓说：“十天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来到了官府报案，我难以想象这么一个瘦弱的老人是怎样不吃不喝挖地洞，迎着风雪走到县城的，至于这位老先生。已经被我们就地埋葬，”

    “古之成大侠者，志比金坚。”阿明的心里响起了这句话，他的目光穿过了远方，一座简陋墓碑傲然矗立于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