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读过一两本张爱玲的书,当时只觉得她对人性看得太悲观,她的笔下无不都是不圆满的爱情。
最近再看张爱玲的书,越发觉得她对人性洞察得彻底,她的书也远不止爱情。那些让我觉得哀愁、悲伤、气愤的故事,现在看来淡然了许多。对于书中女性的命运,不再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更能理解她们的心境,那是时代的产物。我们这一代,女性的生存状态自然更加富有选择性。
最近看的《张爱玲全集》里,最令我唏嘘的要属《金锁记》。故事发生在100年前的上海,一个月圆之夜。姜家的三少奶奶刚过门。随身服侍的丫鬟小双和凤萧说起了二少奶奶曹七巧。她原是麻油铺家的女儿,哥哥为了钱,将她嫁到姜家来。她不得不把全身心放在服侍天生残废的丈夫身上。她不爱丈夫,爱的却是三少爷,可是三少爷浪荡惯了,她始终做着一厢情愿的梦。最终,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钱,被深深地锁在了金钱的圈套里。
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一是在大家庭中丈夫没有收入,本是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二是自己本来的出身在大户人家里头总是觉得低人一等。她的不安全感,造成了她的内在匮乏和对子女的控制。
她的控制欲害死了儿子的两个媳妇,害惨了儿子。她惯着儿子,心里想着自己的钱总归是儿子的,看着儿子花天酒地,便匆匆地给他塞了一个媳妇。她对媳妇不满意,逼迫儿子说出和媳妇的同房细节。媳妇自然羞愧,和丈夫也合不来,最终上吊自杀。
她对于金钱有着疯狂的恐惧感。丈夫还没死时,哥哥嫂嫂总来打秋风;丈夫和婆婆死了,终于分得不少财产,可是终日活在对失去金钱的恐惧中。
她对金钱的欲望毁掉了女儿的婚姻。她总觉得女儿无法得到男人的真爱,她极力贬低女儿,对着女儿进行残酷的语言暴力。生生断送了女儿的良好姻缘。
个人的悲剧竟也造成了亲人的悲剧,呜呼哀哉。
人活着,必须有各种欲望的支撑,对七巧而言,所有的欲望都不如金钱重要,确切地说她只有唯一的金钱欲。爱情和金钱相比,是可以舍弃不要的,人生的其余内容也是如此。当所有的欲望都遭到了破产,只剩下黄金的枷锁时,七巧就成了一出彻底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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