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春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在过去常常这样想,“他也许落脚在边远山区的某个地方,然后娶妻生子,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我的判断在现在看来,至少一半是对的:子春确实再没有回来。即使在几年前,他重病的父亲去世,他也没有出现。我是很有些怜惜他的父亲。他父亲善良,憨厚,不善言辞,见到人时,常常先咧开嘴笑;他父亲又十分勤苦。
而同样本分的,是子春的祖父。虽然子春的祖父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但他癯长的身影至今还一直占据在我的脑海。倒不是他祖父待人友善,或者风趣,而是,他祖父年年在自家门前的菜畦里栽有很多种类的果实,像一个富有的园艺师。我那时小,自然要羡慕子春了:因为我是只能带着垂涎望望这些或青或红的果实,而子春总是可以尽情地去采摘的。而且,记忆里,他祖父的那片菜畦,很是隆起,一面紧挨着水田,一面隔有若大的沟渠,倘要采摘,大抵要从他祖父的门前经过。我是不敢的,这源于我仅有的一次经历:那次,我大概涉险跨过很宽的沟渠,爬上那片果园,但不及我采摘,便听到他祖父几声如雷的恫喝,紧接着看到一个癯长的身影向我有点远地追来,我惊恐万分,狼狈而逃……
但总是,这样的糗事,在现在,已然成为我美好的回忆。并且,我写子春父祖的事,我是这样想:人是不是应该本分的活?
我不见子春总有十多年了。也许,在这人间,我从此再也见不到子春了,虽然我和他总还是活着。人心是叵测的,社会也正险恶。而我只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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