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拾的蘑菇,有一部分选出去晒了
背公山是一块神奇的地方,仿佛小镇的许多村子都背有倚靠似的。我小时候常常在后山拾柴拾菇,采各种野果子吃。熟悉得简直对后山的每一块泥土和山石都能如数家珍。可自我出去打工直至嫁离村庄,便有十几二十来年没去涉足过,和后山忽然之间就陌生了。
母亲要带我去拾蘑菇。源于我最近对蘑菇的怀念与痴迷。梅雨季节,蘑菇是捡拾不尽的。天气时晴时雨,不论温度湿度都利于腐叶下的菌孢发育。
村里采鸡枞的,天没亮就在田野山上四处寻找了。他们说一季就有几千收入。常常一窝鸡枞就满满一大桶,提着从眼前走过,都很馋人。往往他们的行踪极其神秘。
鸡枞我是难以找到的。这是通过努力实践证明过的事。那需要经验加运气。
退而求其次,我只能去板栗林拾灰蘑菇,麻菇,和黑炭菇之类。那里普通的菌类是多的,大都不算好看,也不算好吃。我一个人开电驴去就停在林边,低头细细寻觅,这里一群,那里一个,拾过四五篮来,吃得竟然有点腻。
后山的蘑菇种类繁多,又很肥美。我跟母亲说,邻居大叔回来那会儿从后山采的蘑菇就很好。他们拾的都是些高脚菇,品类堪比鸡枞。描述起来,我是一脸佩服加神往的。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山脚。密闭的山泉水池,向外满溢着出水,山谷回荡着淙淙水声。
林中有遮天蔽日的幽暗,蚊虫围着人飞舞,停停落落,挥之不走。树木比碗口还粗,大有争高直指,千百成峰的气候。小时候如我们孩童高的后山矮灌木丛十来年都没怎么长,忽然一夜间到了一座楼高,令我惊叹不已。人的成长不如树木的成长那么可见,它们若还认识我这个童年玩伴,又当作何感想?如果保护得好,它们定当为我们再守护几代人的村庄吧。
喏,你瞧,才到这里就有蘑菇了。我定睛一看,母亲已经走了过去,半蹲下来,把两只绿豆菇拾进手臂上挎着的桶里。
我脑袋左右转动,恨不得把眼睛再睁大些,目光来回在厚厚的落叶丛穿梭。也终于在土壁上看到三个“悬崖”上的绿豆菇。按耐不住惊喜,我们这就开张啦。
母亲走得很快,在高高的灌木丛中穿梭着,并往上爬得老远。我折了根登山杖防滑,而后用来扒拉叶子下的蘑菇。但是厚厚的腐枯叶像被翻开过几遍的地。我虽找得认真,半寸地方都不放弃,有高起的树叶就拿棍子扒一下,那模样像小鸡找虫,然并无多大收获。
走在前边的母亲不停地唤我快点跟上,我刚扒出一个小小的赭石色黄浆菇,边回应她,边加劲在叶子里翻找。她问,你那有蘑菇吗?少有呢。我答。那你快来,我这一大窝蘑菇呢,捡了得半桶。
我左右巡视后,才确定脚下方圆十米再翻不出蘑菇来。悻悻放弃。往上走一步,滑两步。选的登山鞋,鞋底磨得无齿痕似的。
好不容易登到母亲那个位置,然向另一边寻去。亦有收获。她拾完那一丛,提起桶身体前倾着,再向高处爬去。我仍细细慢慢寻找。
母亲不停叫我几声。她一旦发现了蘑菇,就会告知与我共享。我便快步跟上她。她看了看我桶里还垫底的蘑菇,不好意思道:再一会儿,要是寻着多,我的桶满了装不下,就分给你些带回去。
走路,拾蘑菇,我都掉了队,哪里有山里野丫头往日的样子。我笑笑,嘴上说:噢,那敢情好。心里还是不太情愿接受母亲的给予。
走过一个林子,再跨进另一片。林中的小路新增了几条。但原来我们走过的还在。走到黑石脚那里,母亲指给我看。石头上边长了甘蔗粗的树,密密匝匝,林林立立。根本再无法坐着休息。这块石头小时候感觉要高许多,那时站在这里对着它生出些壁立千仞的感觉来,站上去能俯瞰很远。那时候,林里透进的阳光也很欢畅。这里顶多可供村里孩子捉捉迷藏。
回去吧,要不怕天黑。母亲催我。她再给我普及了一遍毒蘑菇。因为我什么蘑菇都因不认识或好奇给捡进了桶里用来滥竽充数。
就在要回去的路上,我因为坚持不懈地扒落叶,发现了斜沟边大片大片藏在枯叶子里头的蘑菇,有红蘑菇,绿豆菇,浆菇,一个种群一个种群密密麻麻挨着。捡完一堆还有一坨。没一会儿,我提的大桶就拾满了。甚至比母亲拾的都多些。母亲笑道,本来打算给你些的,现在不用不着咯。
背公山像小镇很有客情的亲戚或朋友,你去若无好菜待你,待你走的时候,必得拉住你往口袋里再塞点物什赠予。我也哈哈笑以拟人句答道,这会儿满载而归,可以挥手与山作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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