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她前些日子去世了。
被装在窄窄的灵柩里。我到家时,已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只有弟弟和堂哥在灵堂前守夜。那几天,老家一直在下雨。我跪在灵堂前,眼泪一直掉,爸爸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哭他也哭。妈妈劝我,让我不要哭,说爸爸已经哭了好几次了,我就努力忍着,爸爸没有妈妈了,他比我更难受。我爷爷,平时总是笑嘻嘻的老头儿也在房间悄悄抹泪。我根本不敢哭,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过很多,我以为我可以很冷静,但是怎么可能,一切的心里防线都会崩塌,亲戚朋友都说人都会有这一天的,是的啊,总会有这一天,可是,这就真的够了吗? 送奶奶出殡的前一天,会让所有的晚辈见最后一面,看到爸爸和姑姑的样子,我突然发现,原来大人也是在用故作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
我和弟弟都是农村留守儿童,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是最亲近的人啊!
我上次见她时,她还有力气下六楼帮我买我最爱的汤圆当早餐,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不说话。
把奶奶的后事处理好之后我就又回到了工作的地方。没过几天妈妈就告诉我爷爷住院了,心血管破裂 ,我立即在网上查了一下,老年人得这个病治愈机会少得可怜。果然家人告诉我,爷爷年纪大了医院 也不给做手术,想着在医院养着医院都不敢收,只能回家自己照料。
春节到了,我因工作原因不能回家。爷爷的病也一直没有好转,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就一直躺在床上,动都不好动。这一趟就是3个月。一直记得那天,在爷爷清醒的时候,妈妈发了视频给我让我看看爷爷,我说话他听不到,他说话我们也听不清,估计是爷爷也认出了我,一直伸手想要摸到视频里的我,我一直忍着不让不让自己哭出来,有好多话想说又无从说起。终于在3月初,我向领导请了假,加上年假去年累计的调休,加起来差不多10天,领导也因为我是外地,春节没有回去就痛快的答应了。到家的时候,想去看看爷爷,爸爸说爷爷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去看他,第一眼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是我熟悉的爷爷,跟我走的时候看见的完全是两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看到我,他笑了,伸手来摸我的脸,说了一句:我不死!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在家待的这几天,白天基本上都是我在照顾,晚上就是弟弟守着。每天只能吃一点点粥和喝水,这样怎么能不瘦,看着真的很心痛。十天很快过去,我又要回到工作岗位上,道别的时候,爷爷一直拉着我,那一刻我真的就想一直待在家里。回到这边没几天,差不多一个星期,妈妈就打电话给我说爷爷走了。爷爷的葬礼很简单,孙辈就只有我和我弟还有一个堂哥。最伤心的还是我爸和我姑。
事后听我姑说起,她说她知道了之前爷爷为什么一直用手比四,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四个儿女,而老大一直没来。其实不是,一手带大了四个孙子孙女,就只有我他还没看到,后来她也问过爷爷还有没有遗憾,爷爷摇头,走的很平静。只是爷爷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大儿子我大伯,在正月初三半夜已经因病去世了。这事一直把他瞒着的,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吧,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以前啊,总是觉得,人生那么长,有什么不能慢慢去做的呢?这次做不了可以下次啊。但是明天和意外这种矛盾体总是会打乱计划让人没得选择,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那种遗憾和愧疚,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比如,见不到爱的人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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