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四十一章。
因为对爱情的无望,加上为了回报二爸(后者属于理解偏差),田润叶最终和李向前结婚了,而婚后生活,这里提前透露一下,夫妻俩都很痛苦。
而早已结婚的孙少安呢,却仍然沉浸在爱情的幸福里:
孙少安和贺秀莲结婚已经近十个月了,但小两口仍然还像在蜜月里一般热火。
少安对他的婚姻很满意。他越来越依恋这个大眼睛的山西姑娘了。每当他从山里劳累一天回来,晚上在一队饲养院的小窑里接受秀莲亲热的抚爱时,他尝到了说不尽的温暖和甜蜜。
我们可不能怪少安,毕竟他对润叶,严格地说并不属于背叛,在那个时代那种环境下,他们的确不可能在一起(你也可以说,放在现在也不可能)。
贺秀莲这个女子又实在太好了。
我们知道她从小就热爱劳动的,比起读书,她更爱待在山上。如今成了婚,她也不愿意像普通家庭妇女那样在家里面转,而是不顾一家人的劝拒,跟着少安一块出山劳动挣工分。
而且,她可不是“打打卡”,而是实实在在地劳动,“能吃苦,干什么活都不耍滑头”,和少安一样,“很快博得了全村人的赞赏”。
秀莲对少安也实在太好了。
一样的出山劳动,回到家里和父母他们一块吃过饭,再回到他们的那个小窑里,“秀莲马上放火暖炕,给他烧洗脸洗脚水”。庄稼人一般是不会睡觉前洗脸洗脚的,“但秀莲硬是把这“毛病”给他惯下了;现在不洗个脸,不烫个脚,钻到被窝里都睡不着觉”。
不仅如此,“每天晚上,在他还没脱衣服前,秀莲就把一切都收拾好,自己先钻进了被窝——她要先用自己的体温把被子暖热,才让少安睡进来”。少安一开始也跟睡前洗脸洗脚一样不习惯,后来“不这样他倒反而不行了”。
加上润叶结婚时,少安为拿不出贺礼发愁,秀莲明知润叶曾是自己丈夫的“相好”,丈夫旧情犹在,而她醋意未消,却仍然让少安把父亲给她压箱底的50元钱拿去买了毛毯,让少平送去县里。
这么体贴男人的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呢!实在是太让人满意了。
书中有一段冬夜的描写,让人读了非常温暖:
秀莲在灯下给他缀补那些破烂衣服,做鞋袜。他蹲在前炕头上化玉米粒或捻毛线。外面寒风呼呼吼叫,但窑里暖烘烘的,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宁和舒服。两个人做活中间,由不得相视一笑,传达着内心无限的情感。她有时会停下手中的活,发呆地傻看他半天。当他卷起一支旱烟的时候,她就又凑过来,像个孩子似的,给他擦火柴点烟。两个人这时候就干不成活了,依偎在一起,静静地坐在热炕头上,好像互相倾听对方的心跳声。
这是多么温馨的画面!
不过如果说非要少安指出一点秀莲的缺点,那就是秀莲“对他好得也许有点太过分了”,简直叫他不安。
主要的表现就是“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给少安碗里捞稠的”。少安觉得这太不像话了,这一家子“家大口多,七老八小,一锅饭里汤多粮少”,他碗里稠了,其他家人就稀了。
少安是很会为家人着想的人,觉得“父母亲年纪那么大,妹妹年龄小,一天到石圪节上学还要往返跑路,而老祖母又半瘫在炕上,他怎么能在锅里捞稠的吃呢”?应该“先敬老后让小”!
当然,少安同时也理解秀莲,她是心疼他,“宁愿她自己饿肚子,也不愿让少安吃不饱”。
他们初次见面时,秀莲就决定要跟着少安,哪怕是跟着讨饭也心甘情愿。不过说实话,结婚前她并没有“认真注意这家的实际情况。反正她爱少安,觉得一切都无所谓”,结婚后才知道正如少安所说,“已经穷到了骨头上”,这苦她是从小都没有吃过的。
这并不意味着她后悔了;不是的,她照样深爱少安,“他那男子汉的体魄,他在村里庄稼人中间的威望和婆姨女子对她羡慕和妒忌的目光,都使秀莲内心充满了幸福和骄傲”,甚至“只要她和亲爱的人在一起,饿肚子心里也是畅快的”;但至少要让她的男人吃饱,他可是出力最重的那一个!
秀莲曾想从山西娘家拿点粮食来,可是“这么一大家人在一块过光景,那点粮食添进去连个影子也寻不见”;她也曾想分家单过,“那他们就会成为村里的上等家户”,可是她知道少安是“会坚决不同意分家的”,因为这样一来,“家里其他人当下就活不下去了”。
于是秀莲只好在吃饭时给少安捞点稠的。这其实也得到了家里其他成员的支持和默许。
但是少安不能接受这种“特殊待遇”。一开始他只是向妻子暗示,后来有一次当场翻脸,甚至婚后第一次(印象中也是唯一的一次)打了秀莲一拳……
那次吃晚饭,母亲给奶奶蒸了五个白面馍,那是奶奶的专属,秀莲竟然拿了一个给少安。联系到之前的“给他碗里捞稠饭”,少安一下子就上火了,觉得“简直不能再让人容忍”,连原来的黑面馍也没吃完,把白面馍放回馍篮后,就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小窑,“连鞋没脱,就倒在了土炕的铺盖卷上”。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家人的面让秀莲下不来台,第一次感到“成家后的烦恼”,第一次“没有和妻子一块相跟着回饲养院他们的家”。
可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和失望了,就算听到秀莲当场痛哭,就算母亲替秀莲分辩说是她让秀莲给他的,他也不给面子了。
还没了结呢,天很晚的时候,秀莲回到了小窑,专意碰了碰少安,少安一看,“血立刻怦然地再一次涌到了他的头上”,因为秀莲站在他面前,“竟然在手帕里包了两个白面馍,给他递过来”!
少安气愤地指责秀莲“怎么能这样不懂事”,秀莲却也生气地说是“妈让我给你拿的”,少安再也无法忍受,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冲动地跳起来,在秀莲的肩膀上捣了一拳头”。
秀莲完全想不到少安会动手打她,“在少安生硬的庄稼人的拳头落在她肩膀上的时候,手里的两个馍就滚在了前炕席上;她自己也一个趔趄,跌倒在了脚地上”。
恐怕我们都不会想到少安也会化身“暴力男”。不过,我想大家都会理解他的,就跟秀莲一样。
秀莲伤心地痛哭起来了。哭了一会,“又猛烈地呕吐起来”。少安本已在为自己的粗暴而后悔,只是一时克服不了男人的自尊心,做不到向她认错道歉,只好和衣钻进了被子里,蒙住了头。直至秀莲不哭了,上炕躺进了被窝,啜泣着告诉他,她怀孕了。
一听之下,少安“一下子翻过身,紧紧地搂住妻子,泪流满面地在她脸上狂吻起来”……
痛苦和幸福,苦涩和甜蜜,总是如此交织杂沓而至。
后面的事,咱们下回再读吧。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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