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不懂的事太多,错过的人太远。
高高请了假买了机票甚至连一大早去机场的出租车都约好了,临走,发了个动态“姐要回广西过冬去了,冻成狗的小伙伴们不要太想我,哈哈哈哈...”正好那天早上我要送同事去火车站,起的也比较早,也就随手点了个赞,留言“回见”。
高高本名阿洁,最开始我一直叫她小洁,有天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名”洁“,偶尔联系,不常见她,就算见了我也叫不出口,所以顺口就叫你小洁了。她觉得我的借口太牵强,硬逼着我换个理由,我说那我叫你高高好了,感觉萌萌哒,没料想她还乐呵呵的认可了,我也就这样一直在叫她。
但别人都叫她“高尚”,因为作为事务员总是替我们这群汉子操些琐碎的心,自然婆婆妈妈一些,日语老爷爷老奶奶的发音“ o ji i sang,o ba a sang”,于是就叫她“高sang”,她肯定是几百个不乐意了,于是解释“高尚,纯洁”,方才罢休,但名号还是留下来了,只是卷了下舌头。
那天雾很大,送同事过去了之后我还得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上班,在大门口门卫让我出示证件,我穿的比较多,一时居然找不到放哪里了,正在到处翻摸,浓雾里传来汽车停止车门关闭拖动箱子的一连串的声音,走近了才发现,那人不是高高么,没等我开口,她就开始嚎叫了“你个乌鸦投胎的大傻蛋,飞机大雾停飞回不去了,好了吧好了吧,真的回见了”待我反应过来,我也是笑的无法自拔,我去给她接箱子,她也不给,直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也只好安慰她:
“火车慢点,还是可以回去的。”
她一咧嘴,“春运没票你不知道吗?”
“没票就一直刷,总会有的。”
“没有你就完了,我要去你家过年了”
天知道我有多无辜,于是多了一项差事,不间断的刷票模式开启。
好在中午时候,她自己成功的通过组合票打通了回家的路线,就是时间特别诡异,凌晨得赶到武昌再等到八九点的样子换乘去广西的火车。这样一来,她回去的那天我们所有人都放假了。
然后高高开始了地毯似的搜寻同路人去武昌,那段时间各种女孩子失联的消息充斥着新闻媒体,高高看似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女汉子,真到这份上了,居然也就柔弱了起来。这里本就少有外地人,我还是属于远处的了,她知道我要从武汉转车,啪嗒啪嗒的跑过来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说我去汉口的,而且九点多的火车。她沉默了一会“过完年过来给你带好吃的”,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扳手差点掉地上砸到我的脚。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睡到凌晨一点多的样子就被她吵醒了,让我起来收拾东西。男孩子嘛,一个包包塞一塞就OK了,等她弄好快三点了都,看时间不对,火急火燎的电召出租车,上了车才安下心来,她那人巨能聊,上车就和司机聊上了,我也就坐在后座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一条条街道消失在眼帘。
到了火车站,火车很不突然的晚点了大半个钟,高高一直叹气“亏得我们那么赶,亏得我们那么赶”
我其实很想补觉,本来睡的晚,也就像没睡一样的被她弄醒了。我说我抱着背包打个盹,高高就在旁边看手机视频。没一会功夫,她把我叫醒了:
“你冷不冷?”
“还好吧”我答。
火车站一楼候车厅都是没有坐垫和靠垫的不锈钢椅子,大晚上的也没有空调,老实讲真的有点冰凉。
高高从她的巨无霸箱子里面拿了套件毛茸茸的睡衣。
“呐,这个裤子你垫着坐,反正我不想要了,这件上衣是我的”高高一边说一边递衣服给我。
我本要推辞,她直接把裤子甩我身上了,末了还来一句“不垫着我就一直甩”
我也是服了,垫就垫呗,瞌睡也没了,高高也没看视频。她问我:
“你怎么总是一直不吭声”
“没想好说什么,也就不说话,我这人又不会说话,容易让人误解”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其实我好敏感的,我还在想她今天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大半夜的,平日里交流并不多,她见我也不怎么搭理我的啊,没理由啊!想归想,我还是回她“没有,我觉得能聊的女孩子都挺好的,我只是更多的倾向于倾听“
不曾想到,此话一出,高高彻底的打开了话匣子。
她说她觉得我是一个守得住秘密的人,于是她同我讲了她的童年,她的中学时期,以及她在华南的情感纠葛(需要补充的是,毕业实习的那半年我正好在华南,时间不长,却也了解些情况,其实那时候就见过她,只是不认识罢了)最后去到日本打工,又来到这里,在这里她认识了他。
他是本地人,家里也算富裕,刚到这边的高高受到了他很多的照顾,饿了买饭送她吃,渴了带水给她喝,经常性的会开车邀她去看电影,那时候她觉得少女心死灰复燃,她说她喜欢他。
但我们都知道他的生活状态,我也接不上来这个话。
一阵沉默过后
高高明显的眼神不对,我知道她是强忍着,但我显得那么的手足无措。
我问她“喝不喝水,我去给你打杯热水”
高高没有做声,我也就拿了她放旁边的水瓶去打了开水回来给她,她捂着瓶身,泪水就流了下了。
她说“我不在乎啊,他对我好就够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我都能听到,只好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我大概只能逃避了吧”
我也就无语到了“你干嘛要这样对自己啊?”
她却沉默了
我深知自己此刻无法宽慰人心,我深知有太多的事讲不通却存在而又无法预料。
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故事压在心里,能吐露出来的又有多少,我也是神情恍惚的状态。
高高发现了这个状况,居然就“笑”了,她提高音量叫道“你小子傻是不是啊,笨的可以哈,信不信我呼你一巴掌”
突然的转变我也是跟着应接不暇,好在时间差不多,该检票进站了,我同她不在一节车厢,但人不算多,也就坐一起了。列车上高高没有继续那个话题,玩了一路的消消乐,我就听了一路的歌,以及时不时耳边传来的“哎呀哎呀,找不到找不到怎么办怎么办”的声音。
武昌站到了天已经开始放亮,一楼有很多可以吃早餐的店面,我请她吃东西,她一定要请我喝东西,神经质一般的买了一杯豆浆一杯奶茶和一杯果汁。高高拿了果汁“其他的都是你的了,不喝不给姐面子”我也是彻底的崩溃。
我是等高高上车了再走的,等车过程中她开始给我讲她幻想的生活样子,也是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好在都是好的事物,她也挺开心的看样子。我看着她进通道,隔着玻璃,高高同我挥手拜拜,因为只是一人多高的隔离栏玻璃,我就又回了一句“回见”,她白了我一眼转身进了人群。
再见高高已经是春节后的事了,她说她辞职了,挺舍不得我们的,但是感觉出门在外这么多年该回去了。
没多久,高高就真的走了,我和她的联系很少,基本上也是听别人提起她的一些事情。我只知道这一年她去了很多地方玩儿,她参加了好几个闺蜜的婚礼,她学了驾照,还在家里插了秧。
昨天,收到了北海来的快件,拆开来,是大红色的请帖还有一封简短的文字
“无论怎样,我终于熬过了这一年。我在路上不停的奔忙,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也许现在的他并不是爱情,但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对方。你要好好珍惜你拥有的时光,兑现承诺表达心声,命运终不会亏待善良的孩子。”
我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曾想晚上高高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说她知道我肯定去不了,给我请帖只是想说明她真的要结婚了,我说份子钱还是要给的,世界那么小,万一哪天再碰到了弄的尴尬多不好,说好的回见。高高听完在电话那头狂笑,一如以往神经病模样。
终于恢复了正常,我是这样想的。
祝你幸福,“疯一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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