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站在天桥下不停甩着自己头发的女孩让我记忆犹新。
女孩头发很长,过了腰,发尾长长短短还滴着水。
她一边甩着头发 一边哭。哭声比较小,甩头发的幅度很大,超过了哭声。好像哭只是一种助力,只是为了配合头发甩起来的韵律再夸张一点,再引人注目一点。「失意」的表情也会更紧张更膨胀一点。
我没有多停顿,也只是路过拐角的十秒钟,我和她彼此发现——没办法不发现,四周全是人群。时间短到我们的目光碰撞得根本不够深,她睫毛垂下将我与她的世界隔开。所以我只好将目光漠然弹开,假装相安无事。
此刻没什么波澜,后续也可能会有——不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新闻:某某两人结婚时忽然发现小时候曾出现在同一幅照片里。
是的,后头我去了花店买了束雏菊,付帐踏出门口她正巧从我面前闪过,还挽着一位男士的胳膊。她的长发在两个背影和黑夜里深陷,甩来甩去像被阳光照射的狗尾巴草,仿佛跟刚才的那幕戏完全无关。
这种时间的重合倒是很符合小说的逻辑。
记起写小说这档子事本是源于冰岛中世纪的北欧传说《萨迦》,那是本以对话为主的短小故事集。大家的想象肆无忌惮,未经历过根本不是问题。当笔和纸铺开,脑子里奔腾的是千万个情节和面孔。打破组合,捏出人形和人性,血和泪同在。允许多种标准,允许不完美,允许丑恶,允许不平等。
有位作家如是说:「当灾难的,受苦的记忆跨过边界让位给想象,便得到某种欢快的自由。传说由此开始,一个个神话和宗教也由此开始。」
而当小说家们越来越多,幻想越来越离谱,也许是因为读者们都越来越不爱过自己的生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