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先生曾对一个女人有过非常高的评价,他说:“芸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子。”
他口中的芸就是《浮生六记》中,沈复的妻子陈芸。
说起沈复,我们可能会一时想不起来,但是说起《童趣》,“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我们一定很熟悉。《童趣》就是《浮生六记》中的一个篇章。
沈复笔下的妻子芸娘,是一个长相虽不是倾国倾城,家境也不是高门大户,但却蕙质兰心,思想独立、才思隽秀的有趣女子。
本书是沈复以回忆的方式写出的短篇小说,芸娘之所以成为万千男人心中最理想的妻子,是因为沈复带上了爱情滤镜去写芸娘。
大多数人的爱情,都会从难舍难分走到相顾无言。
沈复和芸娘的爱情维持了二十多年,始终还是如初恋般美好,直到生死尽头还保持着难分难舍的深情,最终成了一段被羡慕两百多年的佳话。
好的爱情,是两个人悉心经营的结果,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刻骨铭心的爱,真正缺的,是长情的爱。
一段爱情可以维持一生,很多时候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两个人灵魂共契,用最深的情爱着最爱的人。
余生很长,生活充满着艰难困苦,一定要和有趣的人一起度过,才能在艰难的日子里开出花朵。
一见钟情,是世上最美好的相遇方式,沈复第一次到舅舅家做客,就对芸娘心意投注,不能释怀。
初次相见,芸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印在了沈复的心中,挥之不去,他决意此生非芸不娶,鼓起勇气向母亲表明自己对芸娘的心意:
若为儿择妻子,则非淑姐不娶。
母亲给芸娘下了订礼,沈复与芸娘许下了婚约,芸娘比沈复大十个月,字为淑珍,因而沈复称芸娘为淑姊。
芸娘自幼丧父却聪明灵秀,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和聪慧,独自承担起了孤儿寡母的生活负担。
芸娘女红娴熟,靠为人做针线活养活了一家人,甚至还担负弟弟求学识字的费用,让弟弟学业完整,不致有缺。
一地鸡毛的生活中,芸娘的思想世界里开出了花。在没有学习条件的情况下,芸娘通过自己的学习,能够读书识字,能够背诵《琵琶行》,能做出很多零散的诗句,可见芸娘不是一般的传统女性。
温婉贤淑的芸娘,也会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未婚夫来探亲时,芸娘会偷偷地藏了粥给未婚夫吃,被人取笑了,芸娘也会羞涩的跑去躲起来,从此不再光明正大的见未婚夫,而是默默的为他祈祷。
新婚夫妇的感情,总是如蜜罐里的蜂蜜那般,甜美而稠密,难舍又难分。
两相青涩两相知,难舍难分水相溶。
十八岁,沈复终于把芸娘娶回了家,婚后,沈复和芸娘谈诗词论人生,芸娘终于在自己的文学修养上找到了一个伴侣,两人可以一起谈诗词,论古今,过诗意般的生活。
在繁忙的日子中,芸娘总能活出诗一般的恬静淡雅,她会在小姑子出嫁,众人疲惫的夜晚,服侍完喝醉的丈夫入睡后,独自拿着《西厢记》孜孜不倦的品读,第二天早早地起床伺候公婆。
婚后不久,沈复便要去父亲给他找的师父门下当门生,夫妻情深意浓,虽有万般不舍,千般留恋,懂事的芸娘还是含着笑叮嘱丈夫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转身便泪雨连连。
三个月后,沈复得到准许回家,夫妻相见第一眼,没有想象中的见面那样热烈,而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两人沉溺于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失了魂,呆呆的站了好久好久。
后来的日子里,夫妻二人终日相伴研习书卷、谈论古史、品月评花。芸娘问丈夫:“各种古文,尊奉哪家的文章才是呢?”
沈复道:
《战国策》《庄子》,取他们的轻灵明快;
匡衡、刘向的文字,取他们的风雅雄健;
司马迁与班固,取他们的博大;
韩愈取其浑然;柳宗元取其峭拔;欧阳修的文章取其逸宕;
三苏父子的文章取其思辨;
其他如贾谊、董仲舒的策论对答,庾信和徐陵的骈体,陆贽的奏议
可取之处不能全然举尽,只看各人的慧心领会啦。”
沈复问芸娘:“唐以诗歌选拔士子,而诗歌的宗匠,必推李白和杜甫。卿喜欢师法哪一位呢?”
芸娘发议论道:“杜甫的诗锤炼精纯,李白的诗潇洒落拓。与其学杜甫的森严,不如学李白的活泼。”
作为一个传统妇女,芸娘不同于他人,她心有抱负,心怀世界,她可以女扮男装去逛庙会,可以和丈夫的朋友谈笑风生。
七夕之夜,两人会摆香祈祷织女星“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直到深夜,才情义深浓地相拥入眠。
七月十五鬼节,两人会摆酒夜谈祈月出“若妾能与君白头偕老,愿今晚月轮高出。”直到乌云散去,明月高挂,才心满意足地回屋。
优雅温婉的芸娘既能对月谈诗词,也能低头看生活,她能与夫君煮酒论诗词,也能劝夫君掩鼻吃腐乳。
沈复道:“狗没有胃,却喜欢吃粪便,是因为它不知道何为脏臭;蜣螂团粪球而化为蝉,是因为它们想修行高飞。你吃这臭东西,算是狗呢还是蝉呢?”
芸娘也不生气,和气地说道:“按郎君这么说,我做狗都很久了,就委屈郎君也陪我做一回狗吧。”于是逼着沈复也一起吃腐乳。
二十多年的相守让他们觉得太过短暂,不足以把所有的爱交付给对方,他们相约今生,相约来生,相约生生世世:
等我两鬓斑白之后,虽不能和你远游五岳,但近地如虎阜、灵岩,南到西湖,北到平山,都可以一起去游玩啊。”
“怕的是你两鬓斑白的时候,步履艰难,走不动啦。
“今生如果不能,那么就约定来世吧。”
“来世你做男人,我便做女子来跟随。”
“到了来世,可不能糊里糊涂忘了今生这些事,来世才有趣味呢。”
“如果到来世,我俩还不忘了今生的事,等我们喝合卺酒的花烛之夜,细细谈前生来世的事,连合眼睡觉的时间都没啦。”
半生流离,居无定所,芸娘总能给沈复的生活带来无尽的乐趣,沈复也能给芸娘带来无数的惊喜。
结语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相互契合的灵魂,比浮于表面的貌合神离重要,找对了伴侣才叫伉俪情深。
余生漫漫,和有趣的人一起度过,才能在枯燥的人生开出花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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