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
时间过得可真叫快,转眼已经是秋后。天儿渐渐凉了,属于装修旺季,所以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不停地画图画图。神经高度紧张的同时心里也还有那么点儿得意,毕竟是捞钱的紧要关头。
我错误地估计了小新他们俩的耐心,一个星期没在一起鬼混了居然没有焦躁的迹象,小新说最近很多车排队到他那里装音响,小妖说梅雨季一过,他们整天就忙着策划户外演出。全都没空玩儿,小妖说反正大家都没空,就多赚点老婆本儿吧。
说到这儿我还真得插句嘴儿,我那个千人敬畏万人仰慕的叶子姐姐,我是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你说你欣赏帅哥也就罢了,流了满襟子的口水我都能忍,您不能这么着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把自个儿当剩余产品给处理了吧?
要是找一个什么老实本分踏踏实实的贴心男儿还则罢了,偏生瞧上了小妖,这个家伙我是了解他底细的,传媒公司策划,整天跟那些敞着肚皮的小姑娘嘻嘻哈哈,那个色迷迷的眼神……啧啧……要不是我念书那会儿中文课没好好上,现在准保给您形容得一个叫玲珑剔透。
12.
趁着这段儿忙里偷来的闲,我给您说说我们几个的破事儿。
就从小妖和叶子说起吧,您还别说,他们俩认识得还真是巧妙。
上回脚背给车轧了,骑车的人不是头都没回跑了么?本来以为没事儿,摔打惯了的,疼两下子就好了,谁知道渐渐肿了起来,钻心得疼。
小妖一根冰棍儿还没吃完呢,看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起不来了,再看看脚,跟馒头似的,拿手捅捅身边的小新:“哎,这妞儿好像伤得不轻,你看她那脚。”
“哎呦,真的哎,这架势,好像要残废了!”
看着小新装出来的同情的表情我真想突然变身机动战士,将之抓起来撕吧撕吧塞垃圾桶去!怎奈不争气的神经一直给我的大脑传输着痛的信号,这么大太阳的,连出租车都没见到一辆,脚被轧了,肇事者又跑了,站又站不起来,还被两个混蛋在一边儿奚落……
当时我真想冲天大吼一声:“他妈的,我好歹也是一姑娘吧?心理承受能力还没被这残酷的社会怎么样磨炼过呢!怎么能这样对我?”可是,没等我喊出来,眼泪就跟神经一样不争气,唰的流下来。
13.
哎,哭吧,索性哭个痛快……我想对面儿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如果从窗口看过来,一定能看到这样一幅凄惨动人的画面:艳丽的太阳下,整齐的水泥路边,一个穿着七分裤白T恤的大丫头坐在马路牙子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旁边两个手足无措的傻帽儿指天画地、不知道说了哪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结果,一辆救命的出租车停下来,仨人上了车,走了。
“去哪儿?”司机问。
“就近的医院吧,这女的脚受伤了。”小妖说。
“滚!怎么说话呢?”我怒起来,什么称呼来的?女的?难道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你眼里就仅仅是一女的?对于这个笼统而感情模糊的称谓我是相当仇视。
“我怎么了我?你不是一女的?”小妖莫名其妙地瞅着我,“你不是轧着脚了吗?转移了?大脑也受伤了?待会儿要不要给你挂个神经科?”
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弄得我都有点儿懵了,什么跟什么呀?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跟一个女的较劲,真不像个男的!
“得得得……”小新忍笑半天,终于发话了,他对司机说,“不好意思啊师傅,这位啊,其实不是一女的,他男扮女装,根本就是一人妖!”
司机跟着猥琐地笑起来。
14.
我气不过,心想:反正待会儿进了医院有你们好受的,不给我出出医药费什么的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到这里,心里一美,一不小心突然笑了出来。我这一笑不打紧,冷不丁的把三个本来心思在不同层次与状态的人笑得毛骨悚然的,真够妖孽的。
小新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丫心里肯定在想我是不是神经了,或者叫他说对了,我本来就是男扮女装……
一路的小心思盘算着盘算着就到了医院,反正我是伤病员,今儿我就赖上这俩了,在医院大厅等小妖挂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万一要是这俩小流氓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虽然这是公共场所,可是这年头,在哪儿不都得防备着点儿吗?
不行,我得找个能保护我的人来,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叶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好歹人家怎么说也是练过几年跆拳道的,虽然没上段,可总比我这连鸡都抓不住的强吧?泼辣干练的风格简直就是流氓克星!对,打电话叫叶子吧!
口袋里一摸手机,糟了,手机不知道啥时候丢了,连带着口袋里的零钱一毛不剩,全不见了。一路回想起来,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没顾上用,不定丢哪儿了呢?这下麻烦了,真个叫做叫天不应、叫娘不亲了。
就算是这俩混蛋给我付了——人家凭什么给我付啊——医药费,我出门儿打车都没钱了,说不定要住个三五天的,学校还以为我失踪了呢!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信息社会,手机掉了,比忘了自家门牌号还惨!偏生我又不记得叶子的手机号码!不行,得想辄。
15.
“哎,你!”我看着小新——那时候还不知道名字。
“我?咋了?”小新捏着领口扇着风,打从见面儿第一天起,每次见到他,都会看到他这个标志性动作,好像有多热似的,又像是害怕自个儿走不了光。
“帮我个忙呗!”我勉强挤出点笑容对他说道,据小新后来回忆说,此笑容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最恶心的笑之一。
小新先是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突然冒出一句让我想一头撞死的话来:“你要尿尿啊?我扶你去WC?”然后他又装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说道:“我只能扶你到门口,我不方便进去,不方便,真的!”
“谁说要……?”大庭广众之下,总得考虑点影响吧?后面那个动名词我给省略了。
“那你怎么了?”小新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要不然,你最近不舒服,要我给你出去买那什么?”说完丫还拿眼睛把我浑身上下扫一遍。
要不是我贫血,血比较精贵,我铁定一口鲜血就喷他脸上了,这么下流坯子,简直的,没救了。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了,跟流氓置气就是反对社会主义,我顾全大局,忍了。
16.
“帮我找个人好吧?我朋友。”
“你朋友?干嘛?”
“我手机掉了,号码又记不得,总得找个人陪我回学校吧?”
“这就怪了,我们不是你朋友么?”他一脸疑惑。
嗬!这位还真不生分,怎么着就是朋友了?脸皮忒厚了吧?
“谁跟你是朋友?我知道你谁啊你就朋友?”我直截了当。
“哦,不是啊?不是朋友我干嘛帮你找人?”
一句话差点儿噎死我,丫出身相声世家么?我再忍!“好了好了,朋友行了吧?快去帮我找啊,我给你地址。”
“你有两个朋友在身边还要去找那个朋友做什么?奇怪哦。”
听了这话我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堂堂一伶牙俐齿小旋风也似的美貌舌辩女,就这么着被这个小流氓给绕进去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忍无可忍,再忍伤身,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叫你去你就去,干嘛磨磨唧唧跟娘儿们似的!”
此语一出,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我感觉所有的人的目光唰唰地射向我这里,仿佛画面定格了,随后一个高我两个八度的声音打破了这岑寂:“医院里不许大声喧哗,注意点儿影响!”
17.
小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靠,你够厉害,我服了,你给我说地址吧!”
我从鼻子里哼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去找个纸笔来,怕你脑子不好记不住!”
小新屁颠儿屁颠儿拿来纸笔,我写下来地址给他,他看也不看揣在屁股口袋里,说了句:“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小妖马上就过来,就是那个挂号去的。”说完想了想一拍脑袋:“哈哈,忘了,你这样的叫没脚螃蟹,走也走不了!哈哈……”
克星!今日有高人在场,我还是不言为妙!
可是沉默也没能拯救我。小新刚走到大厅门口,一转身,说了句话,又让整个大厅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下回不想笑就别笑,免得笑出来别人以为你尿憋的!”说毕,那厮扬长而去。我那个脸啊,给人看着肯定以为我高烧44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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