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爸爸。

一周前的某个晚上，我改完作业回宿舍，平时安静的操场显得非常热闹，大批人流正三三两两地讨论：“到底第二志愿填不填呢，这考前报志愿真让人犯愁！”

“谁说不是呢！哎，我家孩子成绩一向不稳定！”

我顿悟：“啊，原来今晚是质检完报考志愿的家长会呀。怪不得。”

“别担心，不管是高中还是中专，爸爸一定会让你把书念下去的。”10年前，在我的质检考家长会上，爸爸郑重地对我说。

那一天，我真永远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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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

周六的早晨，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今天是初三报志愿的家长会。我背着书包，站在角落里等爸爸，百无聊赖地踢着一颗小石子。往常的家长会我总是到教室去帮老师的忙：帮着发成绩单、领着家长到他们孩子的位置上。偶尔有家长问我成绩，我总是轻声又有些得意地成绩，接受大家的夸赞：“哎呀，你成绩真好，不像我家的孩子……”但今天我没有去，质检考试，这么重要的考试！可是我却考砸了！120分的数学卷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的包里，120分，这样的分数，根本不可能正取上一中，可是家里并没有钱择校，会不会到时候差的连高级中学都考不上？如果考不上高中该怎么办呢？辍学去打工吗？我胡思乱想间，陆陆续续地有家长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或沉默，或激烈地讨论着，“老师让大胆报！咱家孩子成绩一中肯定没问题！我填的一中正取，一中择校，双向保险，肯定没问题！”旁边大叔在高声打电话，言语之间的兴奋让我的头埋得更低了。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抬头，是爸爸。

我用力地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努力将心里的那份苦涩压下，笑了：“爸”

他穿着那件蓝色的衬衫，因为洗的次数多了，领口和袖口已经泛白，大概是天气热，他那乱蓬蓬夹杂着不少银丝的头发潮乎乎的，一绺一绺地搭在额头上，眼里有疲惫，有担忧，脚上的皮鞋因为早起赶路的原因沾满了灰尘，看着这样的爸爸，我心里又是一紧：“我还想考好高中，上好大学，以后让爸爸过好日子呢。可是现在……”

爸爸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自顾自地开口了：“刚才数学老师和我说了，让你拿着试卷去办公室找她，把不会的题搞懂，说你平时学习不主动，卷子带了没？”

“我不去，考的这样差，我不想去找杨老师，爸，我自己会弄明白的。”说着又低下了头，看自己的脚尖。

“不去怎么行，听我的，走！”说着不由分说要拉我。

我没有动，杨老师是个温柔又认真，平时很照顾我，可是我考的这样糟糕，我怕自己到时候会忍不住掉眼泪，我不想去。

“怎么回事啊！老师难道还会骂你打你，听老师的话，不要怕！”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我朝办公室走去，他走的很急，温热的手掌由于长年累月的劳动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茧，想到爸爸平日里的辛苦，我自责的想哭。

老师看到我进来，用她那一贯温和的语调笑着说：“这次考的不理想呀！数学卷子带来了吗？”

我点点头从包里把数学卷拿了出来。爸爸用他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到：“老师，这孩子笨，脑子转不过弯来，胆子又小，不敢问，您教教她，我自己字都不认识几个，也不会教。”说着搓了搓手。

老师自然是笑着答应了。真奇怪，平日里，反应很快的我，今天却什么也听不懂，考试失利的伤心，对未来的担忧，对爸爸满心的抱歉，占据了我整个大脑，好想哭。“这里添一条辅助线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明白吗？”我茫然地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风扇，想将眼眶里的泪水压回去。

“老师和你讲题，你看天花板干吗呢？”爸爸拍了我一下。我赶忙低下头，泪水却在这一刻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我赶紧揉眼睛，想止住哭泣，然而此刻，我的双眼却如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试卷上，怎么也停不下。老师没有说话，爸爸看我哭的这样伤心，很着急：“哎，不要哭，没关系，考不上就考不上”

“没关心，考不上就考不上”

“没关心，考不上就考不上”

…………

一句话反反复复念叨。

哭过了，发泄完了，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跟着老师把卷子上的错题整明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走出办公室，我想送爸爸去车站，他拒绝了：“一点点路，天气很热，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好好看书。这个给你”说着把他手上的袋子递给我，“这是生命一号，补脑，你拿去。”我接过袋子，心中五味杂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说到：“爸，我知道，你路上慢点。”站在原地目送他，不曾想他才走了不到50米便又折了回来，很郑重地对我说：“我还是要和你说，没什么好害怕的，考不上就考不上，考不上高中也没关系，我们上中专也一样，哪能个个都是大学生呢，不管你考几分，爸爸一定会让你把书读下去的。”说着拍拍我的背，走了。

我看着爸爸渐渐远去的背影，常年的劳作让他不自觉佝着背，原本就不高大的个子现在显得更矮小了，乱蓬蓬的头发里混杂着不少银丝，大概是天气的原因，整个衬衫皱巴巴地贴在汗湿的背上，右肩上背着鼓鼓的布袋子，里面装满了采购回家的东西。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我却觉得他从来没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