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村边周围的菜园地,会时不时地迎来三俩成群的挖菜孩子。
傍晚放学回家,习惯拎起菜篓,拿着挖菜铲子,与相熟交好的结成伴来到村外的野地里挖野菜,用来喂猪鸡鸭等牲畜,或是挖一些荠菜烀玉米饼子。
菜地里的瓜果蔬菜难免惨遭摧残命运。
也奇怪,没有一个婶子大妈因为少了葱韭菜,而去找门子吵架。心疼架子上的小嫩黄瓜早早不见踪影的,也只是嘴里嘟囔囔,事后为防止小孩子祸害,菜地周围顶多插上带刺的篱笆围住自己的菜地。
私下里猴崽子的称呼就给了村里一群七八岁的娃娃们,他们太能扑腾了,奶奶辈的都这么说,话里话外都是无奈的宠溺。
那时的娃娃们好像都处在享受无法无天的自然散养环境。不懂何为集体财产,找一处地瓜地和种花生的田地,扒拉几块地瓜,薅一两棵带着泥土的新鲜花生,在堤堰找块凹陷地,划拉一堆枯草树叶烧着吃。
掏老鼠洞里的花生,是大孩子最愿意做的事。一个老鼠洞能掏出一口袋花生,让我们这些小不点惊奇不已。不过老鼠洞是不能随便掏的,反正我们几个挖了许多地儿都没找到有花生的老鼠洞,倒是有时会掏出蛇来,吓得我们再也不敢随便挖洞。
看大孩子们把已经入蛰准备冬眠的蛇提溜出洞穴, 欣喜兴奋地跟着跑,又害怕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轮蛇转圈狂欢……
深秋的田野是大孩子们的天地,村周边的菜园地则是我们小不点的留恋场地。
春天挖荠菜,夏天弄马齿菜,秋天里的菜虽是长得有点老了,可是家里的猪不嫌弃。想想那时的猪肉贼香,全是野菜混合麸皮和谷糠,没有一丝添加物,就连猪的排泄物,气味也比现在的好闻。
提着菜篓拿着铲子,每天装模作样的帮家里挖野菜,实际上冲着那些能吃的西红柿黄瓜去的。等秋天萝卜长得有拇指粗细,便喜欢上辣嗖嗖的小萝卜,咬一口咯嘣脆,扔掉这个再咬下一个……
孙猴子进蟠桃园吃桃子,我们吃萝卜西红柿黄瓜…… 祸害一通,没有仙姑来抓包,也没有王母生气向玉皇大帝告状排天兵天将来抓这些做祸的猴崽。平安无事,晃悠悠地离开,愿挖菜的继续,想回家的转身离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一天我和一个小伙伴来到一块菜园地,这地里的秋荠菜又大又鲜。
我被几垄茄子吸引住,茄子长得真好,紫得发亮,又长又胖倒挂在枝蔓上,压弯了腰的枝蔓,有一根木棍扶持用布条绑在一起,防止倒地不起。
手贱的毛病又犯了。一个大茄子,胖胖得鲜嫩样子引起我的兴趣,抡起右手的铲子亲向它,鲜亮的外表随即出现一道伤痕,露出白色茄肉。同伴可惜地看了眼茄子,再看我一眼,对我的行为很不满。
我也没在意,继续低头寻找感兴趣的荠菜和马齿菜。做了坏事的我,还在现场晃悠挖菜。
“哎呦,谁把茄子刀破了?”
随着声音我转头看见老六婶子提着篮子进了菜地。
妈呀,这是她家的菜园地,想着她平时教训小孙子,揪着耳朵咬牙歪嘴的厉害模样,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了耳朵,刚刚还糟蹋了她的茄子……
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我的脸有点发烧,低头装着挖菜没看见。
“不是我干的!”我大声说道。
小伙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也小声说不是她干的。
老六婶子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有别的孩子经过。
“嗯—不对呀,茄子破损有了口子,它的白肉很快就会变色的,你们看,这茄子肉白白的分明是刚刚刀破的呀。”
别的我没多想,也没记清,关于茄子切开,白肉很快会变成不是白色的这事,多年后我还对女儿普及了这知识,记得夲清楚。
另外那天我和同伴还吃到一种新野菜“酸溜溜”,不同于大山里生长的酸溜溜,它的外貌像葡萄藤,叶子外形更像,只不过叶子上布满密密的小刺,能吃的只有嫩叶,刺软不扎嘴,老叶子上的刺很尖鋭,不能吃。正好老六婶的菜园地边的篱笆上爬满这种带刺的酸溜溜。
在老六婶的指点下,我们俩高兴地采摘嫩芽酸溜溜。
老六婶不再提她受伤的茄子,摘满篮子后,还帮着我们钩下高处的嫩芽酸溜溜。
我的困窘心虚早已丢掉爪哇国,满心欢喜地沉浸在发现新鲜物种里。老六婶啥时离开我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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