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去过快乐谷,请告诉那里的人们,那是我很怀念却也想毁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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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来到快乐谷的时候,正满二十,血气方刚。
像一切到二十岁就要开始谋生的人一样,我想找到一个理想的处所,心满意足地开启全新的工作与生活。听了我的想法以后,老人们都给我指了指快乐谷所在的方向。
快乐谷,谷如其名,是个很容易让人感到快乐的地方。但是老人们也说,在快乐谷,最容易的是快乐,最难的是被人记住。那些老人中,有个白胡子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快乐谷。跟他一起结伴的朋友大多留在了快乐谷,到死也葬在那里,再没回过故乡。我问白胡子爷爷回来的原因,爷爷笑笑不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怎么解释我也不会明白的,不如让我亲自去看看。
这些年,村里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大多是安安静静地离开人世。那些留在村里的老人,要么是年轻的时候体弱多病没能到快乐谷去的,要么是走错方向来到悲哀谷、忧伤谷以后被吓回村的。年轻时就抵达快乐谷的人大多不会回来,像白胡子爷爷那样的人寥寥无几。没人给我描述过快乐谷到底是什么样,我只知道,那里实在太吸引人了!
临走那天,我刚背上包准备出门,白胡子爷爷就来到我面前,说:“快乐谷应有尽有,你最好什么都别带,除了这个。”说着他就把我的背包取了下来,往我手里塞一块冰凉凉的东西。是个紫色的水滴形宝石,圆润光滑,上头钻了一个小孔,穿着一条线,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我把宝石系在脖子上,挥挥手,就上路了。
还没到快乐谷,我已经饥肠辘辘,头顶挂着的大太阳晒得我汗流浃背。这时我后悔没能坚持自己最初的决定带上背包,背包里有水、干粮、衣服和一把蒲扇,而胸前爷爷给我的那颗紫宝石派不上任何用场。
饿得头晕目眩的我像踩在棉花上,踉跄着走了几公里路后,终于看见了“快乐谷”三个字。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那三个字悬在密闭的铁门上,除了铁门以外,看不到一丝绿水青山的影子。
我打起最后的精神敲敲门,然后便累得倒在了门边。门上开了一个小孔,我感觉有一只眼睛在门后面看着我。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似乎有一双手伸出来,正好把我拖进门缝。奄奄一息的我视线开始重叠,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人。一张白纸伸了过来,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我听见旁边人对我说,同意的话,就押个指印吧。此时我的脑中充满对食物的渴望,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押了指印以后就能吃东西了。
我颤抖着大拇指在那张白纸上留下鲜红的印记,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我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2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圆形大床上,盖着柔软的花毯子。我第一次摸到这种滑溜溜质地的毯子,也是第一次知道毯子可以盖在身上。在村里,我见过的毯子都是用粗糙的麻草织成的,铺在地上用来雨天防滑。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头顶是烛台形状的吊灯,墙上贴满了花纹繁复的墙纸,上面点缀着闪亮的金粉,真是迷人。就连呼吸的感觉也不一样了。深呼吸一口,从鼻道通往肺部的空气像薄荷般清凉,又混着蜂蜜的甜味,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我开始记起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昏过去以后我应该没有进食,但此时体力竟恢复了大半。清醒以后,我渐渐感到了胃部的空落。
叮咚,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需求,门铃响了。有个衣着鲜艳的胖阿姨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走进来,她的头上戴着插羽毛的花环。
“您好,这是1号牛排套餐,不知道合不合口味,您先吃着。”阿姨满面红光,放下餐盘就离开了。
牛排摆盘精致,蔬菜、甜点、葡萄酒也一样不少,丰盛的套餐让我移不开眼睛,不管这是几号餐,吃了再说。我不发一语就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饱餐一顿以后,我满足地打了个嗝,似乎是这个嗝得到了谁的感应,门铃又响了。这次有位戴着平顶小帽的瘦姑娘推着小车进来,微笑着开口:“您好,需要按摩服务吗?”
“按摩?按……哪儿?”这在我听来是个很高级的词,我们村的人从来不说这个词,我只在书里看到过。
“您有哪里不舒服,有酸痛感,我都可以帮您按。”
她这么一说,我舒展了下身体,倒感觉肩膀有点疼,可能是之前昏倒的时候磕到了。于是姑娘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开始按摩,不得不说的确舒服极了。我这才意识到,与姑娘柔软的手相比,我的身体原本是有多僵硬。姑娘像是把我的肩膀融化了,让我整个身体都穿行在云里,我有点飘飘然了。
当按摩结束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感到视线都更加明亮了。此时一位打着领结的男服务员敲门进入房间,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后开始说:“先生您好,让我们现在来对一下账单:刚才您吃的牛排套餐一份200,按摩一小时300,加上房费一天500,一共是1000币。您要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付款?”
“啊?可我……”男服务员连珠炮似的话语让我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压根就没带钱!也万万想不到这儿的消费如此之高,要在我们村,一顿饭20都嫌贵了。再说,我是来工作挣钱的,而不是来花钱的。此时我才懊丧起来,刚才毫不过问就吃了那么贵的食物,享受那么高价格的服务,甚至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
事到如今,我窘迫地开不了口,对方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稍微缓了一下语气,说:“如果您没带钱,可以先欠着,三天之内还清就好。”
三天之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能找到工作吗?
“请问……这里是快乐谷吗?”
“是的。”对方印证了我心里的答案。
快乐谷,快乐谷,在这里很容易快乐,只是很难被人记住。那么,三天挣到一千币应该不难吧?
目前为止,我对快乐谷的印象只停留在最初的大铁门和这间迷人又昂贵的屋子里,我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看看,快乐谷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未完待续)
突然想写一篇欢乐的文章,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个短篇,由上中下三部分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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