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加班三个月了。
周瑜走到小区楼下，收起伞甩掉上面的雨水。
“这次的方案如果还不能通过，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耳边还时不时响起老板下班前的殷切期望，他从肩膀上拿下电脑包拎着上了电梯，电脑包是他能收拾的所有东西了。
小乔对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摆弄着昨天刚做的指甲，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周瑜。
“回来了？”
“嗯。”
和平时一样，他们的对话简短冷漠。谁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交流变得如此寡淡。
事实上，公司刚换了新的老板，竞品公司最近许多新动作，公司的市场份额被挤压了不少，新老板筹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准备上新的项目，整个公司都需要一场翻身仗，尤其是两次方案都被PASS的周瑜。
关于工作，周瑜向来没有跟小乔过多聊起，今天也不例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洗个热水澡。
小乔瞥了一眼不再说话的周瑜，失落、委屈甚至有些恼火。
“今天小区自来水管道维修，到11点才能供水。”小乔盯着电脑屏幕上无聊的节目，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哦。”
周瑜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他想假装聊一聊今天这个糟糕的天气，话到嘴边，却只有一个“哦”。他转过身走进狭小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他和小乔在庐江大学认识，小乔是小他一级的学妹。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风雨无阻的在小乔宿舍楼下等她，又是如何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骑着单车载着小乔在学校的每一条路上游荡。
初冬的雨敲打着玻璃，敲落了视线里的所有黄叶。而记忆里每一句温柔的对白，仿佛都是发生在郁郁葱葱的夏天。
生活是一场遗忘，谁停下来审视记忆，谁就会突然老去。
周瑜的冷漠让小乔再也无心关注眼前的无聊节目。昨天她在朋友圈看到大学舍友貂蝉的沙滩照，她知道那是她一直想去的巴塞罗那，并且她旁边是那个曾经追求自己的暴发户董卓。
今天，对面办公桌的小姐妹买了新款的ipad，合租房的邻居搬去了夏天装修好的学区房，自己的姐姐大乔也跟富二代孙策订了婚。而自己好像还在三年前的状态停滞不前。
她有满腹的委屈，却不知该如何倾诉，日复一日，竟只剩下冷冷的沉默。她明白他的辛苦，也明白他懂得她的委屈。
她望着阳台上周瑜孑然的身影，这个大学时被自己一眼看中的人，这个自己跟着他住了三年出租房的人。时间蹉跎了他的英俊潇洒，现实消磨了他的才华横溢。
冷漠的交流剥离了所有的温暖，其实都在，只是无力的习惯了省略，这还是最初的我们吗？
小乔平复了心情，起身走向阳台，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周瑜。
“一起？”
周瑜楞了一下，顺势掐灭手中的烟，接过小乔递过来的一只耳机。在大学图书馆初遇小乔时，他也曾拿着耳机这样问她。时过境迁，这一幕让他有些恍惚。
我爱的人轻声细语
可以乘着云彩飘荡
穿过喧闹人海
去往依山傍水的地方
唯有爱不能幻灭
能让我的灵魂得以完整
就算是没有一个人
可以穿透另一个人的寂寞
周瑜的脸和小乔背后的长发，被路对面来往的车灯映得忽明忽暗。
没有人可以穿透另一个人的寂寞，情侣之间的悲喜也并不相通。而黑夜没收了每个人白天的面具，融化了各自的孤独和憔悴。
黑夜是两个人的假期，每个人终将把自己放逐到苍茫的寒夜中，默念着彼此的温暖，所有的疲惫、委屈、不甘、愤怒都悄无声息的浸透对方的胸口。
在忽明忽暗处，相互拥抱，不必尴尬。
滴答
滴答
卫生间的水龙头越来越密的滴着，从一个轻缓的音符，到一段密集的鼓点，逐渐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 来水了！你赶紧去洗澡吧！”
“ 听完这首歌吧！”
窗外湿漉漉的落叶在风中扬起。萧萧落木，无边丝雨。
“ 这天气真怪！你说冬天怎么刮起了东风啊？”
“ 可能是落叶想起了夏天吧！”
“ 哦！什么事到你嘴里都说的好温暖！”
......
“ 你的方案做得怎么样了？”
“ 要收尾了。”
“ 什么方案啊？”
“ 赤壁！”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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