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过了一个多小时，佟媚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被里爬出来，她已经大汗淋漓，她睡不着。佟媚一直在想着李，而且一想到他，那种感觉就会马上出现，一种亲人般的亲切感，里面却又包含着一种危险感。
“难道我真的认识他？可是他也没有说他认识我啊。”
心烦意乱的佟媚一方面不敢再想下去，一方面有很纠结，想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她开始生自己的气，既然走到了现在，为什么不走下去？这么一想，佟媚顿时来了勇气，决意要和自己赌一把。
她下了床，拿过自己的数码相机，翻看自己这些天拍的照片。都是在别人发现她昏迷这一带路段的照片，一幅幅照片慢慢跳过佟媚的眼前，她依稀记起了一点撞车前的事情，她好像记得这个男人也在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照片看到最后，她几乎已经说服了自己，一定认识这个人，无论如何，今晚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她决定去找李，忍受着对服务小哥的厌恶，佟媚打探到了李的房间。到了那里，却没有人应门，佟媚寻思着他是避开了自己还是自己找错了房间，只好先回去，等天亮后再找他了。谁知走着走着，佟媚迷路了，在这纵横交错的走廊里越走越迷糊。
心乱神迷的佟媚听见了一串铜铃般的笑声，清脆却非常扰人，有一股糜烂的气味隔空挑逗着她的神经，她感到一阵发毛，双脚竟却又徐徐随着那东西走来。她到了一间没关门的房间前，门前的地毯上洒着一片紫红色的光斑。
她当然不知道这门是被李踹坏的。
但佟媚听见了李的声音，心头一紧，连忙靠了过去。
“......可是今天，你竟然为了那么个臭丫头，视我如无物？我绝不答应，要不你现在给我，要不我赶走那女的。”
原来他真的在骗我，他才是这个什么女王的情人。佟媚掉头就走，房间内传来了翻云覆雨的声音。天啊！多么熟悉的气喘声，简直就和那个噩梦里的一模一样。
佟媚攥紧手心，深呼吸，压住自己慢慢地靠到门边窥视。她从门缝里看见了房内的情况，一个女的正趴在李的身上，两人上衣已经褪去，令她最意想不到的是——气喘声竟是来自这个女的——女王艾美。佟媚看见她的嘴正不顾一切地狂吻李的唇，左手已经伸到了李的大腿内侧。
这个情景太震撼了，视觉、触觉和直觉相交，它们在告诉佟媚，那的的确确不是个梦，而是她的记忆。
“瞳瞳姐？业哥哥？”
看着床上那两个身影，佟媚的嘴中不断地蹦出两个名字。
我记起来了！佟媚确信自己看到的记忆是真实的。她穿过房门，浸入这紫红色的迷雾中，死死盯着床上那两个停不下来的影子。
“瞳瞳姐！业哥哥！”
李终于惊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但艾美毫无反应。
“瞳瞳姐！业哥哥！”佟媚泪如泉涌。
一声尖叫，佟媚跑了出去。
9
李听到这两个名字和佟媚的尖叫，脑袋炸开了，一模一样的情景，他记起了那件早已经忘掉的事。他抓起还想继续侵犯他的艾美，看得仔仔细细。
“天啊，瞳瞳，是你？”
“瞳什么瞳，少放你娘的狗屁，别装疯扫我的兴。”
“小媚，小媚。”李一把将艾美推下床，狂呼着佟媚的名字冲出房间去找她。
当他来到她的房间，房门没关，但早已人去楼空。
“小媚没有死！小媚没有死！”
李嘴角带笑，神经不已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睑却如决堤，他尝到了沿着脸庞滑落的一种苦涩。
小媚真的没有死！难怪......我会这么在意，她是小媚，她是小媚，真的......真的是！她是瞳瞳，竟然是她！她是怎么逃出来的？这疯婆子！难怪她一直不对我下手，妈的，为什么要我想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是她，为什么我要到这里来？手术明明这么成功。不，医生也说过有可能会恢复的，哈！小媚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小媚你又哪去了？
“见鬼，你妈的要死就死远点！”
司机的叫骂让李的灵魂躲回了身体，他一撇身倒在路边，滚开了几步，那充满怒火的声音早已绝尘而去，成为漆黑中的回响。
“小媚——小媚——”
李迎着风狂叫，旅馆里有不少人也走到门口观望。
我一定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应该去找她。李转身跑回旅馆，撞开堆在旅馆门前的人群。
李整理好行装，来到大厅，他看见艾美已经在大厅中等着。李发现自己厌恶之余也隐隐有另外一种感觉，他决定和对方最后说一句话。
“瞳瞳，你弄成这个样子，是我欠你的。但是我不会原谅你做过的一切，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的了。”
“哼，臭男人，赶快给老娘滚吧！”
10
艾美看着疯子一样的李，慢慢爬起来，躺到床上。呆呆地看着屋顶，她知道自己不是完整的，但她想不起来了。
“佟媚，佟媚？”
艾美知道楼下早已闹出了大动静，她穿好衣服，下到大厅想找李，却发现了另一个结局。
李已经收拾好要离去，她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这个男人。但他却作出了蕴含着另一种可能的告别。
“瞳瞳，你弄成这个样子，是我欠你的。但是我不会原谅你做过的一切，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的了。”
我真的是什么瞳瞳吗？艾美头痛欲裂，不忍再多说。
“哼，臭男人，赶快给老娘滚吧！”再见了，亲爱的李。
李的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来吧。”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人，高高瘦瘦的，有双大长腿。
“你早知道我在这。”
“为什么不跟他走？”
“那天晚上的事，我再也忘不掉了，是你们。”
“你是谁？”
“你真想不起来了？你真走运。”
“你滚吧。”
佟媚转向大门，迈开脚步，身后再次传来艾美的魔音：
“真他妈扫兴！今晚谁能让我爽的？过来！汤米，把那瓶大的拿给我。佟媚走到门口时站了一会，她听着瞳瞳被众人簇拥上楼，传来阵阵最堕落的狂笑，她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再见，瞳瞳姐。”
佟媚紧了紧上衣，朝着像是准备泛白的前方，慢慢走去。
（完）
20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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